第二十八章 迷雾号的船长(第1/1页)猎妖高校

    妖魔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

    躲避巫师的猎队、捕捉巫师、继续躲避巫师的猎队。

    偶有闲暇,老妖们会讨论烹饪巫师血肉的心得,妖们需要照顾自家的野妖群,女妖们则喜欢聚集在一起,八卦那些纵横四海的大妖。

    黑船的名字叫迷雾号,是海妖王亲手打造的战舰。

    它的船长,作为大妖中的传奇,经常成为女妖们的谈资。

    据,这位船长很年轻,是一位原生种的妖魔,生而真妖,而今不足百岁,便已经臻至大妖巅峰。

    据,他曾驾驭黑船一日之间遨游四海,狙杀了十三支巫师的猎队,带队的三位大巫师无一生还。

    据,他曾在月圆之夜深入海底,挑战亘古长存的海妖王,身而退。

    甚至传,他曾直面过第一大的校长!

    现在,这位传就站在尼基塔的面前。

    尼基塔微眯着眼,悄悄看着那个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在立柱旁边停下了脚步。

    “不要害羞,靠近一些看的清楚。我让你看的,都是允许你看的。”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显得很宽容。

    尼基塔愣了一下,随即温驯的靠上前去。

    妖族第一守则,面对强者,需要保持恭谨与敬畏,服从他们的旨意。

    靠着舱壁有一条宽大桌板,下面有几根斜倚着的木头撑着,桌板显得很稳当。

    桌面上靠舱壁的一侧,杂乱的摆放着几个黑漆漆的瓦罐,几股颜色各异的烟气在罐口几寸的地摇摆着。向外的一侧,则摊开着一张古旧的皮卷,上面用暗金色与银白色勾勒着一些复杂的图案。

    皮卷上,随意的放着一个木头盘子。盘子的样式很古朴,通体裹着暗紫色的漆,靠近边沿的地用银线勾勒出几朵复杂的花纹,尼基塔隐约觉得这些花纹似乎有些魔的风格。

    眼神掠过瓦罐、皮卷、还有那些繁杂的纹饰,最后落在了盘子上。

    盘中盛放着一颗完整的血淋淋的大脑,两根乌黑的利刺正灵巧的拨弄着大脑上那些细的褶皱,不时的轻轻敲打一下,然后在大脑的颤抖中,一束银白色,雾蒙蒙的西便从上面勾引出来,被吸入半空中的一副青黑色嘴唇里。

    尼基塔的视线颤抖了一下。

    她的目光顺着那道流光落在那副青色才嘴唇上后,顿时一滞,继而飞快的下滑。眼角的余光只能瞥见白色长袍的衣角。

    这长袍上的魔也是很有讲究的吧。她在心底暗暗琢磨。

    “记忆啊,是比力量更让人着迷的西。”温和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满足感。

    尼基塔知道他在刚才那道银白色的雾气。

    这是高阶妖魔中非常流行的一种饮品,就像巫师们喜欢喝的酒水。

    只不过这种饮品不是灵们用花蜜与露水酿制的。

    这种饮品充满着妖魔高贵而血腥的气息,它是由温热的人脑在妖气的刺激下,流淌出的记忆酿制的。

    这道饮料,就被唤作‘记忆。

    记忆是时间的陈酿。

    对于巫师而言,没有比时间更重要的了。他们的力量在时间中积累,灵魂在时间里升华,而记忆则在时间的冲刷中留下最珍贵的华。

    这些华是高阶妖魔最为着迷的享受。

    “这幅大脑是我们昨天刚刚捕获的一个巫师的,非常新鲜,也非常难得。尤其是那充满了力量与挣扎的记忆,是在是甘醇无比啊。”温和的声音赞叹着,颇有些不舍:“如今这些巫师的大脑来难得了,尤其是那些注册过的家伙们,真是可惜。”

    尼基塔飞快的掏出一个暗红色的陶罐,恭谨的递上前:

    “这是我用多堖人的大脑酿制的记忆,虽然没有巫师的味道醇正,但是充满了异域的风情,希望您能笑纳。”

    多堖人是外星种族的一支,他们认可巫师联盟的正统地位,对于妖魔不屑一顾。因此,他们的血肉与灵魂经常被作为稀有的战利品,贡献给高阶妖魔。

    “不要怕,抬起头来。”迷雾号的船长接过陶罐,摩挲着上面凸出的花纹,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尼基塔抬起头,看到那副青黑色的嘴唇,嘴唇上那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暗红的、深邃的双眼。

    只是一瞬间,她就沉迷在那双纯净的眼神中,浑身的妖气不受控制的停滞了下来。

    脑海里被妖气守护的大量记忆如浪花般汹涌而出。

    所有的记忆都在重复同一个故事。

    活下去。

    在贝塔镇北区出生,身为戏法师的孩子,尼基塔从就知道了生存的不易。巫师的孩子们骑着扫帚、踩着飞剑在镇子上嬉戏时,她只能羡慕的看一眼,然后重新跟着父母闯进黑漆漆的沉默森林,搜集草药,换点时间。

    六岁那年,父母都走了。

    一个趟过寂静河的时候被水鬼拉到河底;一个闯进沉默森林的时候被灰藤卷到树梢。

    沉默森林,那时候在她眼里就是死神的化身。

    时候,她对活着的印象就是街头那个老掉牙的戏法师掰给她的一块黑面包。

    一块黑乎乎、硬邦邦的面包。

    老戏法师枯瘦的爪子捏着她的脸。

    看着她和着泪水,将黑面包塞进肚子里。

    活着,很辛苦。

    十五岁那年,她接到了第一大的录取通知书。

    她住进了大的宿舍,不用在狭窄的阁楼里听老鼠打架;她吃上了可口的饭菜,不用为了一块面包冒险闯入沉默森林;甚至她还有了一位恋人,他碧绿的眼睛,永远那么清澈、可靠。

    她开始幻想未来,幻想生活。

    在大里,她快乐的活着。

    大四,带着实习任务,再一次踏进沉默森林。

    她被野妖群袭击了。

    当导师救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色。

    她告诉导师,我想活下去。

    导师,那就跑吧,跑的远远的,跑出沉默森林,跑到没有巫师的地去。

    于是她就开始逃亡。

    巫师的猎队非常可怕,他们总能找到落单的妖魔,或者将它们化作飞灰,或者将它们捆起来,带到黑暗的未知之地。

    但是更可怕的,是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开始将巫师作为食物。

    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她还活着。

    不久前,导师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找到她。

    ,这个孩子也想活下去。

    她点点头,带着孩子回到巫妖王的领地。

    女孩儿迟迟没有转化,始终徘徊在半巫师、半妖魔的阶段。

    领地里的老巫妖们蠢蠢欲动,想将这个孩子送上试验台;领地里的巫妖们垂涎欲滴,想要尝尝巫师的滋味;甚至她的伙伴们都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着她们。

    于是,她带着女孩儿从巫妖王的领地再一次逃走。

    为了活下去。

    现在,她登上了这艘船。

    ……

    船长眨了眨眼睛。

    尼基塔如梦初醒。

    她惊恐的摸了摸脸,湿漉漉的。

    有汗水,也有泪水。

    船长温和的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每一个堕落的巫师,都经历过绝望的挣扎。

    那些吃人的血液,是从哭泣的心脏里缓缓泵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