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内幕重重(第1/1页)官神
刘一九在跑马县一共呆了一个月零二十天,而且还是在跑马县的深山老林之中,不提跑马县比天泽市还要偏北100多公里的寒冷气候,就是单在深山之中蹲点长达一个多月之久,一般人都承受不了。
何况刘一九还是市局副局长,能以身作则亲自到第一线,确实也让夏想真心佩服。
跑马县位于天泽市最北部,西北和内蒙接壤,东北和辽省交界,形成一处三角地带,虽然不如著名的金三角出名,但在一些毒品走私贩眼中,也是一处天堂地带。
跑马县有大片的草原和无人的山林,也有人非法种植罂粟,但面积不大,形成不了气候,不过好象有一年差点酿成重大事件,幸亏发现得早,否则还真有可能成为一处毒品基地。种植不了,就有不少人从内蒙和辽省贩毒,因为是三不管地带,而且有非常辽阔的草原和森林,毒贩子就如一叶小舟藏身于大海之中,很难被抓获。
有几次明明接到了确切的线报,说是有一起毒品交易,结果几次都扑了空,刘一九就怀疑跑马县公安局有内线,就亲自带队去蹲点,一蹲就是一个多月,毅力之强,人人叹服。
刘一九要的就是不查则已,一查就要查一个水落石出,因为跑马县的毒品走私一直是一个根治不了的毒瘤,连续几年被省厅点名,但年年治年年死灰复燃,而且每次规模都比以前大,大有越来越猖狂的趋势,他不信邪,发誓不拔除毒牙誓不罢休。
也就是刘一九,换了别人,谁也没有胆量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敢在冰天雪地中蹲守一个多月,不要命了?跟着刘一九的干jǐng换了一茁又一茁,他们都顶不住,只有刘一九从头到尾坚持了下来。
因此刘一九在市局受人敬佩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是靠拼命换来的尊敬。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多月的坚守,终于让刘一九抓获了一个一直被通缉但一直没有归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卢胜。卢胜40岁,心狠手辣,人送外号卢狐狼,意思他跟狐狸一样狡猾,跟狼一样狠。
卢胜被抓之后,死不认罪,也不配合审讯工作,因为根据他的贩毒数量,死一百次都够了,反正是一死,何必再连累别人。
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赖光明意外死亡之后。
赖光明一死,卢胜不知何故就慌了,主动提出交换条件,他要招供,但让刘一九必须答应他一件事情,就是要留一笔钱给他的家人,不要多,只要几万元够儿子上学就行了。
卢胜有老婆有孩子,儿子10岁,正在上小学。
刘一九意识到有重大线索,就先答应了下来,卢胜就交待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所有的毒品走私贩子都要交钱给赖光明,因为赖光明才是跑马县最大的毒头!
跑马县的毒品走私猖獗,屡禁不止,和赖光明是幕后黑手不无关系。据卢胜交待,所有毒品走私的脏款都先由赖光明保管,然后再找他定期结算。如果不经他的手,谁也别想安全。以前就有人不听他的话,结果走私的时候被jǐng察发现了,没有逃跑就被当场击毙了,上报的时候就说不但企图逃跑,还威胁jǐng察的生命安全。
自此以后,谁想靠走私毒品赚钱,谁就必须服从赖光明的统一管理,否则别说赚钱了,连命都会丢掉。也别说,谁加入了赖光明的管理,谁就一直平安无事。
刘一九下去蹲点,跑马县的毒贩人人皆知,没有人再敢冒险。谁都以为刘一九蹲上十天八天就会收队,没想到一个月也不见有撤退的迹象。卢胜等不及了,因为他的老婆重病在床,急需一笔医疗费用,他必须再贩一次毒品才有钱医治,就铤而走险了。
很不幸,还是落网了。
“跑马县的公安系统,从根子里都烂掉了!”刘一九“啪”的一拍桌子,“我说一句难听话,从局长到下面的队长,全部枪毙可能会有一两个冤枉的,枪毙一半,绝对有不少漏网的。”他又喝多了,脸红脖子粗,气愤难平。
“夏市长,我不是告状,就是就事论事,跑马县公安系统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整个跑马县都在卞有水的控制之下,有任何事情都被他压了下来,谁来市里告状都没用,一到市里就没有了下文,为什么?就是因为卞有水是陈书记的人!卞有水在跑马县一手遮天,也是跑马县现在毒品泛滥的根源。我就不信,公安局副局长亲自参预投毒,还是最大的毒头,卞有水会一点也不知情?”
背后议论市委书记总是不好,何况夏想还是市长?幸亏没有外人,否则话传到了陈洁雯耳中,又不好听了。
不过让夏想微感惊讶的是,刘一九似乎太义愤填膺了,不是办案的情绪,倒象是出于义愤。
诚然,刘一九说得也有道理,县局出了大问题,县委书记和县长如果说一点也不知情,那是骗人。卞有水既然能在跑马县一手遮天,下面每个人的小九九他会不清楚?他不清楚的话,他就不可能完全控制了跑马县的局面。
由此也引发出许多悖论,不管是哪个书记都要大权在握,但往往出了重大事故之后,要么是副县长免职,要么是县长受到处分,书记往往提也不提,好象不存在一样。为什么有了政绩的时候总是书记排在第一位,但出了问题书记又排在最后?书记既然主持全面工作,对谁的工作都可以指手画脚,但谁的工作出了重大失误,他又成了事外人?
官本位,老大优先制,就是官场上的规矩,不明白也只能强行明白,反正一把手就是好,好处多多,坏处少少,才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骛,非一把手不当。一把手的好处太明显了,好处自己拿,黑锅别人背。
等什么时候法治健全了,制度规范了,一把手问责制可以实施的话,一把手才会时刻提高jǐng惕,不再让权力没有监督机制。
“不是我乱说话,我敢说跑马县公安局长何泽林也有份,自己的副局长贩毒,他是局长能一点也不清楚,鬼才信。市局里面几个副局长,谁有小九九裴一风清楚得很。下面县局更小,差不多都认识,谁不知道谁?”
刘一九话越说越多,越多越深入,彭云枫觉得不是味儿,就忙打岔说道:“一九,你少喝酒少说话,多吃点菜,来,来,酒多了伤身,你又在深山老木里蹲守了一个多月,身体肯定受了不少风寒,不行就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我休养个屁,我恨不得亲手提枪毙了跑马县一帮孙子!”刘一九骂了脏话,忽然又呜呜地痛哭失声,“卢胜活不了了,是我亲手抓住了他。可是我不抓他又不行,他是跑马县头号毒贩子。卢胜呀卢胜,你说你好好的一个jǐng察,为什么要去贩毒?你他妈的贩毒就贩毒了,为什么还非要在跑马县,不是逼着我去抓你?”
有故事?夏想见刘一九哭得伤心yù绝的样子,知道他确实是难受了,也不劝他,就等他伤心劲一过,肯定会主动开口。
“夏市长,我还有情况要汇报,就是纪风声的事情,我也查到了线索,他自杀的当天晚上和徐鑫一起喝过酒。”刘一九象个孩子一样抹干了眼泪,“我也算为您做了点事情,希望您也能帮我一个忙。”
刘一九确实不会说话,说得好象和夏想讨价还价一样。要知道夏想可是市长,是上级领导,可以随时变脸摔门走人的。官场之上,最忌讳的就是向领导邀功讲条件。
彭云枫变了脸,忙解释:“夏市长,一九一喝多就口不择言,他其实说的是想请您提携他。”然后又责怪刘一九,“一九,怎么和夏市长说话的?你以后必须得改了喝酒的毛病!”
夏想摆摆手:“没关系,云枫,不要怪一九,他是xìng情中人,可以理解。你责怪一九,就是觉得我没有容人之量了?”
这话一说,彭云枫就知道夏市长确实没有生气,忙陪着笑:“我说错话了,自罚三杯。”
徐子棋也说:“我陪秘书长三杯。”
夏想也笑了,徐子棋会找台阶给彭云枫下了,进步不小。
“夏市长,我知道卢胜活不了了,他罪大恶极,但他也被逼的,我不求您向法院施加压力,就希望您能让他死得其所。他说过,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我手中。”一提到卢胜,刘一九又痛哭流涕。
刘一九是怎么了,怎么一再为一个毒贩惋惜和痛哭?夏想脸sè一沉:“一个大男人,不要哭哭啼啼的,有事说事。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如果哭能管用,中国人民集体大哭三天就世界第一了,就不受人欺负了?放水岛就回来了?”
一句话就让刘一九哭笑不得,他忙说:“是,是,夏市长您不知道,卢胜是我的战友,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原先是县缉毒大队大队长,立功无数,亲手抓获过几十名毒贩,但就是这样的一位缉毒英雄,因为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被逼走向了贩毒的道路……”
听完卢胜的事迹之后,夏想勃然大怒,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