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得宝(第2/3页)剑来
访山寻宝,根不需要她亲自出手。
哪怕是雀府孙清和云上城沈震泽两人亲临,都只能算是一个意外。
自己队伍当中的两位七境武夫,就够吃一壶了。
一行人来到那座四幅绘天王壁画的洞室。
詹晴有些皱眉头,破阵一事,自己可不擅长,自己那个元婴师父,身为山泽野修,所驳杂,应该熟门熟路,只是却从来不传授詹晴任何关于寻访秘境机缘的门道,总那些旁门左道的机关术,会耽误修行,等到他詹晴跻身了龙门境再来谈其它。
既然第一拨野修与云上城修士都已不见,想必是先后进入了那座仙府遗迹。
白璧微笑道:“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就杵这儿大眼瞪眼?”
詹晴无奈道:“若是知道了出口位,守株待兔就行,怕就怕相隔百余里,我们发现不得。”
白璧双手负后,环顾四周,“先找一找线索,实在不行,你就要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詹晴问道:“代价很大?”
白璧点头道:“不算。会折损我相当于十年道行。”
这位水龙宗老祖的嫡传弟子,心翼翼祭出一件命物,是一张极为罕见的青色符箓,竟是流水潺潺的符箓图案,既简单,又古怪,符纸所绘水流,缓缓流淌,甚至依稀可以听见流水声。
一位宗门出身的金丹修士,愿意炼化一张符箓为命物,那么这张符箓的品秩,最少也该是法宝。
白璧道:“这是一张古老符箓,是我师父早年无意间得到的,来自济渎三大古老祠庙之一的遗址,名为寸金符。妙处众多,修行水法,事半功倍。为了这张符箓的归属,师门那边闹得有些不太愉快,不提也罢。总之其中一桩妙用,就可以帮我们走入秘境。”
寸金符,又被誉为光阴符。
玄之又玄。
詹晴虽然不清楚这张符箓的根脚,但仍是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白璧叹了口气,“我已经是金丹地仙了,相当于早年龙门境练气士的十年修为,又算什么?到后边,一境之差,是云泥之别。练气士是如此,武夫更是如此。”
詹晴苦笑道:“白姐姐。”
白璧笑道:“一声白姐姐,便足够了。”
饶是詹晴这般性情凉薄的王侯子弟,也有些情难自禁,想要去伸手握住她的手。
白璧却摇摇头,心境平和,道:“那些被你金窝藏娇的庸脂俗粉,不少女子都愿意为你去死,你为何偏不感动?就因为我是金丹地仙,折损几年道行,你便动心了?这种儿女情长,我看不要也罢。若是将来修行路上,换成一位元婴女修,为你这般付出,你是不是便要见异思迁?山上真正的神仙道侣,远远不是如此浅薄。”
詹晴如遭雷击,无言以对。
白璧突然道:“在使用寸金符之前,先推敲线索,再硬闯一番,两位金身境武夫的拳头,不能浪费了,两者都不行,再让我来。”
詹晴稍稍心里好受几分。
再看这位姿容动人的白姐姐,便有些陌生了。
桓云出现在这处仙家洞府之后,便立即往身边三人身上贴了一张独门符箓,遮掩身形气机。
至于那三人行走时的气机涟漪,他桓云只是符箓派的金丹地仙,又不是那术法通天的道门天君,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
那位云上城龙门境老供奉松了口气,没有一场伏杀,终究是好事。
桓云突然道:“接下来你们自己逛,除了生死厮杀,老夫就不管你们三位了。生死之外的得失福祸,各凭天命。”
然后桓云笑道:“放心,老夫不会跟你们抢,最多就是你们挑剩下的,或是你们没能发现的,老夫才会捡捡破烂。”
桓云身形消散,如云如雾,没有半点涟漪痕迹。
老供奉与两位晚辈笑道:“桓真人从来话算话,走吧,接下去如何对付那拨野修,才是你们两个需要担心的。”
听出了这位护道人的言下之意,女子担忧道:“师伯你?”
老供奉无奈道:“难不成还要我帮你们俩捡西,背西?你们游山玩水来了?我这个师伯是你们的挑夫?”
老供奉御风而起,想要看一看这座洞府的天幕到底有多高,而且从高处俯瞰大地,更容易看到更多暗藏玄机。
不过谨慎起见,老人还是祭出了一件并非命物的灵器,率先升空盘旋起来,以免自己一头撞入山水阵法。
进了这种无主的仙府遗址,自然处处是钱可捡。
也会处处杀机在等捡钱人。
其实老人有喜有忧,喜的是此地机缘,定然不,超乎想象,绝非什么龙门境修士的修道府邸,而是一整座门派,只看建筑规模,就已经半点不比云上城和雀府逊色。
所以此次城主沈震泽拿出那件寸物交予自己,是对得不能再对了。
忧虑的是这座仙府可带不走,一旦真是元婴地仙、甚至是上五境大修士的修道之地,等到他们返回云上城,只要稍稍有点风声泄露出去,到时候再来访山寻宝,恐怕一位金丹都捞不到半点残羹冷炙。只会被近水楼台的那座宗门,以传中的搬山神通迁徙而走。与北亭国最近的宗门,一西一北,距离此地,相差不大,那点差异,对于拥有自家渡船的宗门修士而言,完可以忽略不计。
这位老供奉只希望此地的旧主人,只是一位籍籍无名的地仙,境界千万莫要再高了。
金丹是最好,元婴就会有些麻烦,事后难以收尾。
指不定就会有宗门出身的谱牒仙师,登门拜访云上城,都不用对话开口,城主就只能吐出大部分肥肉,乖乖交给对,还要担心对不满意。
一旦是上五境修士坐镇的山头遗址,想也不用想了,极有可能就是福祸相依,大福缘之后便是大祸临门。
除非他们云上城能够立即打碎这座天地,一鼓作气销毁所有痕迹。
可惜云上城绝对做不到。
除非沈震泽当机立断,在他们三人与桓云一起返回云上城后,主动找到其中一家宗门,与对商量出一个还算公道的分成。
至于这座水运浓郁的风水宝地,加上那么多现成的壮观建筑,自然是对宗门未来的一处避暑胜地了。
那件用来探路的灵器四处飞掠,并无任何阻滞。
老供奉便放心御风升空。
就在老供奉离地已经数百丈的时候,那件灵器砰然碎裂,老供奉心知不妙,突然被人一扯,往地上坠落而去。
老供奉心头一震,然后松了口气,原来是老真人桓云按住了他的肩头,带着他一起往地面掠去。
随后老供奉便察觉到头顶上,有一缕纤细气机,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桓云沉声道:“劝你别再往上走了,便是金丹地仙的兵家修士,都受不住那一缕巡狩四的剑气。”
先前老真人使出几道巡游符,抛入天地四,发现每当有符箓去往高处,都会瞬间化作齑粉。
老供奉仰头望去,先前那丝气息,已经无迹可寻。
这位云上城龙门境震惊道:“难道这座遗址还有剑仙坐镇?!”
已经悄悄绕行青山一圈的桓云摇摇头,“都死绝了,并无活人,也无鬼物。就剩下这道剑气继续存在于这天地。”
桓云脸色凝重,“再告诉你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此地是一处古老洞天福地因故破碎后,遗留下来的玄妙地域,版图大,大致是圆百里。天地的岁数,不好,可能千年,甚至更加久远。不过这座山头洞府是什么时候悄悄消亡的,老夫大致推算出来了,约莫七八百年,但是这也不正常,北亭国历史上,根就没有这样的仙家门派。”
桓云停下下坠身形,离地百余丈,与那位老供奉一起御风悬停,缓缓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处天地,在此地门派覆灭后,曾经被不知名的世外高人随身携带,一路迁徙到了北亭国这边。只是不知为何,这位仙人并未能够占据这处秘境,顺利修行,然后凭借此地,在外边开山立派,要么是遭了横祸,承载天地的某件至宝,没有被人察觉,坠落于北亭国深山当中,要么此人来到北亭国后,不再远游,躲在这里边偷偷闭关,然后默默无闻地兵解转世了。”
桓云叹了口气,“生死不定,大道无常。”
每每思量此事此理。
让人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只不过桓云感慨之后,立即惊醒过来,想起自己在云上城劝慰沈震泽的那句话,瞬间便恢复如常,心境之中再无半点阴霾。
道家修行,自误最误人,如此才有了三教百家当中,最难逾的那道叩心关。
老真人桓云,其实资质极好,只是北俱芦洲大渎沿途的所有山头地仙,都觉得他桓云在符箓一途,前程远大,与自身大道契合,才有如今的风光,其实桓云心知肚明,这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曾有高人明言,他桓云若是早早进入宗字头仙家,然后别那花里花俏的鬼画符玩意儿,早就是一位有望跻身上五境的元婴修士了。
所以对于得失二字,桓云感触极深。
实在无奈之时,唯有当做一场砥砺道心的修行,来解忧愁。
山巅那座道观,供奉着一尊中年道人的坐姿神像,目视前,双手摊掌叠放在身前。
香案之上有一只黄铜香炉,还剩下半炉的香火余烬。
谁都知道那只光可鉴人的香炉,绝对是一件道门重器,但是谁都没有去触碰。
狄元封轻声问道:“孙道人,可在你们道门神像挂像册子上,见过此人?”
孙道人摇摇头,“从未见过。”
有句话他没敢出口,眼前这位道人,相貌平平,整座神像给人的感觉,无非就是平淡无奇,甚至不如洞室那四尊天王神像给人带来的震撼之感。
陈平安凝视着那座神像,似乎当年与海观道观那位老道人,一起在藕花福地的光阴流水之中游历三百余年,偶尔会看到老观主也会出现这般坐姿,只是不常见,可能在凡夫俗子眼中,此种坐姿终究怪不到哪里去,但是陈平安却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总觉得在老观主的那份修道真意,在眼前中年道士的神像身上,有些神似。
陈平安记起一部道家典籍上的四个字。
离境坐忘。
岁月悠悠。
修士不知山下寒暑,已逝之人,空留一座神像,任你生前如何道法高妙,又能如何?岂不是更不知四季更迭,道人修道,修到最后,到底会高到何处?
陈平安心中叹息,从咫尺物当中取出三炷山水香,搓燃点香之后,插在香炉之内。
孙道人觉得这位道友真是痴心妄想,难不成还希冀着神像道人还有残留元神,就因为你点燃三炷香,便有机缘降临?
黄师和狄元封都没阻拦此人上香。
事实上更是想要通过黑袍老者冒冒失失的烧香此举,来判断那只香炉,会不会因此触发机关,多出一桩机缘,或是触发机关,惹来杀身之祸。
因为香炉是必然要带走的,有人愿意涉险探路是更好。
等到三炷香燃烧殆尽,没有任何动静。
狄元封便笑道:“黄老哥先得了一件法袍,我得了两件佩饰,那么这只香炉该归谁了?孙道长,陈老哥?”
陈平安笑道:“我就算了,山中那么多建筑,十七十八都没逛,分头行事之后,够我忙活的了。若是孙道长想要这只香炉,只管拿去。”
黄师道:“我可以用那件法袍与孙道长交换香炉。”
孙道人一阵肉疼,依旧点头答应下来。
黄师抛出那件法袍,自己去搬了香炉放入包裹当中。
然后将那只大行囊里边不值钱的衣物、瓶罐,都清理出来,随便丢在地上。
然后将行囊撕成两半,一半丢给狄元封,当做装物包裹,黄师瞥了眼神色尴尬的孙道人,“孙道长身上这么大一件道袍,脱了不就是包裹?”
孙道人恍然大悟,满心欢喜。
接下来四人在道观内各自忙碌,狄元封找到了一块雪白蒲团,孙道人扯下了几幅不知什么材质的金黄绢布。
黄师猜测神像当中藏有玄机,便干脆骤然一拳打碎了整座神像,只是毫无所得。
当时陈平安正蹲在地上,伸手摸着那些湿气极重的青砖,敲敲打打,刚刚有了一番打算,就听到那番动静,抬头看了眼黄师,后者朝陈平安咧嘴一笑。
孙道人吓了一大跳,狄元封不过是瞥了眼满地碎块的神像,竟是最不值钱的木胎绘,便不再多看。
四人一起走出道观,孙道人刚跨过门槛。
在这位高瘦道人腰间,响起了一串炸裂声。
竟是那串宝塔铃直接炸开了。
孙道人哀嚎不已,“惨也惨也!定是咱们的大不敬之举,惹恼了这位道门神仙老爷。”
黄师与狄元封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下山去其它建筑分头寻宝。
孙道人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跟随狄元封,而是跟上那个黄师,高呼等我,飞奔过去。
很快四人身后那座道观就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陈平安没有与三人那般着急下山寻宝。
而是开始捡取其余三人都不愿多拿的物件。
例如那些过于沉重、且占地盘的碧绿琉璃瓦,还有那些凝聚了浓郁水运的青砖。
除了身上斜靠包裹,陈平安还有寸物与咫尺物。
刚好先前在春露圃老槐街开设蚍蜉铺子,腾出了许多位置。
但是陈平安真正想要收集的,却是被黄师一拳打烂的那尊神像碎木。
在道观废墟之中,陈平安的取物动作,不急不缓。
一片片流光溢的琉璃瓦,被率先收入咫尺物当中,与此同时,不断出手轻轻将道观废墟杂物丢到广场之上,仔细拣选那些神像碎木,一边寻找碎木,一边装载琉璃瓦。相传白帝城那座琉璃阁,有秘制碧瓦琉璃,层层叠叠铺盖在屋脊之上,有那“琉璃阁上瓦万片,映彻云海如碧波”的美誉。
陈平安收拢了所有神像碎木之后,还装了一百二十片琉璃瓦,心思就有些古怪起来。
一来抬头一看,好似道观废墟被自己挪了一个位置,从原先遗址搬去了白玉广场上。
再者那些蕴藉丝丝缕缕水运、而非寻常灵气的青砖,让陈平安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
要想收集完道观屋顶琉璃瓦和地上青砖,恐怕陈平安就算再多出几件咫尺物都办不到。
不过对此,陈平安没有半点纠结。
而是咫尺物当中,摆放着一些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