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2/3页)安晴的视界
记得后来绫子问安晴:“欸?安,你不讨厌我吗?”
安晴笑了起来,回答道:“为什么要讨厌?”
是啊,为什么要讨厌。绫子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了。大多数人都只看人的外表而断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为什么要讨厌呢?讨厌,只不过是自己不能接受,自己的眼光短浅而已。一个人不能取悦所有人,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对于绫子来说,有个像安晴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
自昨天晚上后,后颈再没疼过,头痛随之也消失了。安晴拄着下巴,望着窗外飞过的景,时间也随之流走。不知不觉,她已经坐了将近一天的火车,天又黑了下来。安晴看着自己手里凭回忆记下的地址,一路上东问西问,途中还转了两次公交,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儿。
这个院子并没有锁门,安晴直接进了去。她望着这漆黑而寂静的四周,只有前方的屋子亮着灯,她定定地走到了门口,正当安晴想敲门的时候,手停在半空中没落下。自己在犹豫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直接就来到了这儿。在短暂的迟疑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敲了三下门。过了一会儿,安晴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之后便停了下来,安晴知道那人正在透过猫眼看她。
果然,“吱嘎——”的一声,门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性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她,此时,从她的身后传来一位老人热情的声音:“快进来!快进来!我听她说是一个女孩儿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你。”
安晴拘谨地走近了屋,当她看到眼前的人时,她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咳,乖孩子,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的父亲。”她微笑着说。
“奶奶!”安晴跑过去,轻轻地趴在她的腿上。她是记得的,是奶奶,记忆里,这个熟悉的面孔,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全。
“奶奶,我有太多的事情想问你了。”安晴抬起头看着奶奶说。确实,她一直以为奶奶已经过世了,安晴从未想过会再见到奶奶。
“我知道,但是现在,更重要的事是你必须快一点契合自己体内的魂钉,否则你会被吞噬的。”她摸着安晴的头说。
“魂钉?”安晴完全没有头绪,反问道:“那是什么?”
奶奶将安晴领到里屋,招呼她坐下,并叫保姆倒了两杯水。
“那是你父亲在临死前融在你后颈内的魂物,每个人都有一个隐锁。普通人都是死锁,只是固定在心灵与身体的灵体链上,而死后才会自动切换为灵魂链。而你不一样,你是活锁,可以自由在两种锁链上随意切换。这是因为你后颈魂钉的缘故。”
她喝了两口水,安晴若有所思的想着这些事。奶奶看到她困惑的表情,她知道,这些事情要花很久才能懂,但是她必须要这样做,因为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死亡,她必须将她知道的东西尽可能的告诉她。
去救安晴的那次脱体切换,已经使她耗费了太多的能量,尤其是打破蔓延的时候。但是这些她都没有跟安晴说,只是在刚刚安晴问的时候告诉了她,那个声音确实是她,仅此而已。
她自然知道安晴想问很多关于她父亲的事情,但是她更知道,现在安晴已经是成人了,从这时起魂钉已经开始吞噬。解决这个事情,才是当务之急。虽然她告诉安晴自己根本不知道关于他父亲的事,但其实她确实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这些,她不知道要说多久,而此刻,她绝对不能让安晴分心,她必须要先让安晴契合魂钉。
这一夜不知聊了多久,安晴已经累得睡着了。身子那么单薄,晚饭吃得还那么少,让她很担心。契合之后就会好了吧?至少能够减少她一个痛苦。现在的一切和她也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她实在是对安晴说不出口。只是希望安晴能够平安无事就好,她不奢望得到安晴的原谅,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这是她现在最大的希望。
安晴站在高楼的楼顶的边缘,夜晚,寒风吹得她愈加清醒,随风在空中自由飘荡的发髻,是被解放还是被囚禁,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那个梦吗?而那又真的只是一场梦吗?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几分虚假,几分真实。没有所想,又怎会有这样的梦。而想到的,在曾经又有多少是梦的现实?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孙女儿。”她在安晴身后问。
“是的。”说着,安晴张开了双臂。其实她也不是没尝试过。抓住对死亡释然的瞬间,她以为自己做的很好了,但是几天下来,她还是抓不住那一刻。也许不管怎样人类都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濒死之人才会感受到吧?而奶奶就是在濒死的时候,利用自己对这些事情的了解,抓住了那一刻的感觉,强行切换到魂链,这才保住了心灵与灵魂的缔结。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自此之后,她便获得了一些短暂的时间,她的死锁也变成了活锁。而她的情况与安晴是远远不一样,因为安晴的体内有魂钉。其实,对于安晴的想法,她起初是很反对的。但是她拗不过安晴的执意要求。最后还是同意了,她虽然能变成灵魂,但是以她现在的状况,怕是不能在关键时刻救助她,但她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发生意外的话,至少能够保住安晴的性命。虽说风险极大,但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毕竟已经过去几天了,而这几天她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很差,很多次的咳血也瞒着安晴。怕她有所顾忌,耽误现在的事。时间越来越少了,绝对不能再原地踏步。
轻轻的,安晴跳了下去。答案,也许就在下面,下面,内心深处的下面……
生的本能是人与生俱来的,同其他的动物一样。任何恐惧的最终意义都是一样的,死亡。亲人的去世、事业的不顺、成绩的不好以及示爱的失败,等等。这些的最终意义是什么?亲人,是最与自己有连带关系的人,亲人多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多的帮助,心理的慰藉?这无疑会增加生存的几率。事业的不顺和成绩的不好,这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与自己生活条件相关的,原因也不是一样吗?示爱的成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你的基因是否能得到延续,而这也不是对死亡的原始恐惧吗?
安晴在以前听到同学聊天时说过,人在临死前会看到自己最遗憾的事。对于她呢?她不知道。遗憾,她也知道那只不过是困于过去的囚徒才会想的事。而一切都是向前走的,生老病死,理所当然的自然。过去的,就是历史;将来的,也是历史。就算现在怎样,到最后,也是会慢慢的在历史里被遗忘。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不同罢了,所以,又何必惧怕呢?
“你必须克服自己,必须放下。”奶奶的声音惊醒了她。她勉强的睁开眼睛,快速坠落的她,已经逼近地面。
她惧怕什么?是小时候同伴对她的排斥吗?蜷缩着孤单的身躯,淹没在童言无忌的嘲讽中,即使言过无心,但那时的她也是痛的,谁愿意成为同学所说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她也恨过,但她始终坚信,她的父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肯定有说不出的苦衷。她也知道奶奶一直在避讳谈及父亲,但是奶奶向她确定的是,他们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她懂,没有谁被抛弃,因为亲人始终都是在一起的,不管在不在一个世界,心灵也是有所交织的;也没有谁讨厌谁,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主观看法里,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的脱离开自己,那又何必伤心;也没有谁喜欢谁,好朋友不用多说一句话,一切都懂,朋友不是乞求,是在一起不论做什么,都轻松的人;更没有谁不爱谁,爱就自由的爱,爱过就洒脱的放手,不管是否最后在一起,至少都有最想回忆的快乐与悲伤,永远留存。
“安晴?你准备好了吗?”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内心深处传过来。
“是的,我准备好了。”这个声音?……是翼的声音。她记得,那么熟悉。离开了的伤她仍然记得,而到现在,沉淀下来的更多是感激。曾经的拥有,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让她更加坚强。什么都不会让他恐惧,包括死亡。
这一刻,安晴感到身子突然变轻了,飘了起来。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已经变成半透明。从不相信到相信的过程似乎过了一辈子,仿佛重生一般。是的,她改变了。当她重新飞回到顶层的时候,看到了奶奶满意的笑容。其实几天就契合魂钉已经是个奇迹了,她知道,但是她必须让她尽快。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放心的离开安晴。是的,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了,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孙女儿,对不起。”伴随着弥留在空气中的余音,她的灵魂瞬间离开了身体。是的,这次是身体与灵魂真正的分离了,身体留在了人间,而不是切换时暂时的隐散。
安晴看着奶奶消失的灵魂,默默的祈祷与感恩。她知道,死者的灵魂是不能过度存在的,她会马上回到属于她的那个地方。当她飞起来的时候,安晴看到奶奶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尽管完全成为灵魂的她记忆全部消失,但是她肯定,那是她见过最真的笑容,那将会永远印记在安晴的心里。
霎时间,她感受到了奶奶心灵的力量,纯粹的动力,激励着她,泪水不止。
奶奶其实早就把身后事交给了这个保姆,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她也能看出,罗姐的确是个值得相信的人,她已经跟了奶奶很多年了,做事情有条不紊。在事后,两人遵从老人的遗愿,把她的骨灰埋在院子里的树下。
“安晴,你来一下。”说着她便走向屋里。
她从大厅的书柜上拿出一本书,把夹在书里的一张存折和房产证拿了出来。“这些是你奶奶的遗物,她说务必交给你,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可以安心的离开这里了。”她笑着说。
“你还能去哪?”安晴知道她的身世,在遇见奶奶之前,她是个在这常年街头乞讨的流浪女。几乎所有的镇民都知道她,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后来被人收养,可后来等到收养人有了自己孩子却不想再收留她了。那些孤寂流浪的日子,无疑是非常痛苦的。
“你留在这吧,没人比你更了解这里,请你照顾好这个院子。”安晴握住了她的手,接着说,“还有,奶奶留下的这笔钱,我只拿走一部分作为日常开销。其余的留给你。”这是一笔非常大的财产,她之前并不知道这些。她觉得奶奶这么做必定有她的道理所在。奶奶的遗嘱上没有明确写给保姆任何财产,可能也是在考验她吧。要完全相信一个人确实并不容易,人的贪念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多,只想更多,没有尽头。
突然之间,她直接跪在安晴面前。“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个房子的。”
“快起来,我知道了罗姐。”安晴赶忙扶起她。
晚上,她执意留安晴吃饭。但是安晴只想一个人静静,这些日子是安晴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就像是过了好几年一般。忙完奶奶的后事她也算能够安心了。她需要独处时间。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两人相拥离别。这个世界那么大那么小,有缘总会再见的。
安晴本想做火车回家的,但是最后还是把车票退了。她想用这个机会练习灵魂的掌握。自从她那次契合了魂钉后,她控制自己的意念变得更加自然。她学会了控制体验那种超然的感觉,感觉更加轻松。锁链的切换也变得简单许多。
她从没如此畅快的体验自由,飞翔在月下寂静的夜。风好似从她的身体穿梭而过,丝毫感不到寒冷。安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飞”起来,飞的这样快,这样自然,竟然轻松的飞过了她要坐的那趟火车。安晴笑了起来,这是多久了,多久没有这么爽快的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快乐。现在,她只要恰当的控制好自己的能量,就可以掌握飞行的速度。
面对着不时从安晴身边飘过的灵魂,她已经不再惧怕了。当契合魂钉的那一刻起,她便能看到魂了,而魂也只能看到同安晴一样的异者,他们就如同看到同类一般,不会做任何事,因为自他们死后,记忆便完全与心灵融合,而这种死魂的心灵是会自动与灵魂脱落的,并且,心灵会依照他人对此人想念的不同水平而得到继承。而死魂,也会在同一天内得到回收。
灵魂状态的视力是不受光线影响的,不论在白天还是黑夜,都是一样的。已经飞了不知多远了。安晴略感疲惫,她就在前面的小镇落脚了。安晴找了一个人相对比较少的地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换链,形体化,安晴在瞬间完成了灵体链的切换。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说已经切换自如,但是灵魂状态下,心跳与呼吸的消失还是偶尔会让安晴感到不适。
安晴低头看看表,现在已经晚上10点了,一路上跟着路标飞行已经花了很长时间了。这个地方冷冷清清的,安晴对这里毫无印象,她问了问路人,那人告诉安晴,这是地相镇,而且离华城已经没有多远了。
“地相镇?”安晴嘀咕道。她对这个镇子感到十分耳熟,不知道是在哪听过这地方。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比较走运的是安晴落脚处的附近有几家旅店,现在的她正需要休息,而且她也想早些睡觉,这些日子都没怎么休息好。况且据她了解,只有睡眠可以补充魂力,她不能忽视这点。
深夜——
“呜呜——”安晴被这不断传来的哭泣声吵醒。她坐起来,醒了醒睡意,打了个哈欠便下床去探个究竟。
追随着声音,她慢慢的走向了门口走廊深处。随着接近,安晴渐渐地看清了,是一个灵魂蹲在那里,一个男孩。忽然,他抬起头盯着安晴看,他感到不对劲,自己竟然能看到这个人类。
“你能听到我的话?”男孩问。
“是的。你记得你生前的事?”安晴在心里对他默念道。她很奇怪,因为死魂是理应没有记忆的,而且,很显然这个男孩也不是异者。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要救她,你能帮我吗?”男孩忧伤的问。
“发生了什么事情?”安晴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把手伸出来。”男孩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开始时,安晴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照做了,因为她丝毫没有觉察到敌意。
就在男孩穿透般握住安晴双手的那一刻,刺骨的寒冷瞬间扩散至全身。安晴瞬间如同亲身经历一般分享了他眼中的记忆,泪不由而出。那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现在这个社会居然还有这种地方!?灰暗的灯光下,几个少年赤身裸体,在仓库里站成一排,等待着“需求的”器官被割下卖掉。残酷的看守使他们被恐惧所麻痹,那种无助感安晴感同身受。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一个个少年走上连“手术台”都称不上的地方。他们竟然麻醉药都不用,那人直接用浸满迷药的抹布捂住他们的口鼻,待其昏迷后,活生生的就把要卖的所有器官取了出来,心脏、眼睛、肾脏……。确定无疑,那个孩子当场死亡!很多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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