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成军(第1/3页)篡清

    大人…………”

    说话的士兵已经是一副感激涕零状。在军营搭起的帐篷里面,同棚的十来个士兵,都沉默的看着守在行军床前的徐一凡。棚里的正目,是从庆军出来的老兵,拄着全棚唯一的一支毛瑟八八式步枪,规规矩矩的站得笔直。

    躺在行军床上的士兵是在训练中受伤的,新兵在未成军之前的训练当中,除了大量的队列和体能训练作为士兵养成教育之外。徐一凡为了培养军队悍勇之气,还进行了大量的拼刺训练。虽然有点拔苗助长,但是要知道,整个清帝国的正规军,足足有百年时间,没有进行这样的肉搏训练了!清军老式训练,首重弓箭,刀矛肉搏,基本上就是街头卖艺那种对花枪的水准。等着鸟枪抬枪大量装备之后,又是三八打靶,有了洋枪,更不得了。至少装备最近代化的淮军,除了打靶和队列,从来未曾进行过刺杀训练!军队在未曾进入火器化之前,整个清军就已经极其有现代战争思想,最为注重火力杀伤了。

    而彼时的列强军队,近在克里米亚,大阵线全纵深列出整齐完整阵线的白刃冲锋,还比比皆是。白刃战训练,在这个时候,是凝聚军队意志,养成军队作风,培养军人悍勇的不二法门。

    所以刺杀训练,也成了新兵训练一景,作为士兵养成教育的一部分。当一个士兵,手不抖的大声喊着将刺刀木枪送出去的时候。大概也就差不多是个可以开始正式作战训练的士兵了。

    这些新兵队列训练已经有模有样,拼刺训练起来开始的时候可是什么样的都有。戴着护具拼刺起来软绵绵已经算是不错,有的干脆闭着眼睛乱挥一气儿。两人对圆,丢了木枪的比比皆是。教刺杀的华洋教官们真是给气得个五迷三道。

    幸好在新军当中,军律早就深入人心。军官们连宪太太都敢打。别说他们这些新兵了。拼刺训练不合格,军棍伺候没商量。到了后来,这拼刺总算进行了下去。

    徐一凡倒没有刻意要求这些新兵们进行完整的刺击训练,那都是成军以后,正式教战的事儿了。他倒是别出心裁,别的军队多是单对单的刺杀训练,了不起几个人对刺。他倒好,让士兵们戴上护具,以连为单位。干脆以拼刺打群架的方式进行!谁畏缩不前,谁拼杀不卖力,都是军棍。哪方面拼赢了,加菜表彰全有。这样方式,倒也让这些小伙子们嗷嗷叫,你争我夺的。

    在一个旧的土壤上教育养成一支新军,他的确是把心思都挖空了。

    面前躺着的这个新兵,就是在一次拼刺训练中受伤的。徐一凡最近在军营中跟着出cāo少,因为心思更多用在已经开始后期建设的小洋务基。还有应对朝中汉城压力上面。但是每天两巡营,却是从来不曾耽误。

    多多出现在这些士兵们的眼中,多抚慰一下,熟悉大多数的军官士兵,在心理上,才能潜移默化让他们追随效忠。对于一支白手起家的种子部队,更加是如此。

    种子培育好了,下面就等着开枝散叶吧。

    徐一凡将挣扎着要起来的士兵按了下来,仔细的检查了他骨折的方上好的夹板,回头向跟着的李云纵和张旭州一句句的交代:“这军医我看还是洋医为好。从南洋过来的,学过医的青年,新兵养成训练教育完毕之后,马上分发下去,一个协有一个野战病院,标里有包扎所。营里有卫生兵,立刻筹建!药品储备,你找詹达仁说话去。到时候不成,军棍是落在你们头上!”

    “是,大人!”李云纵和张旭州都是肃立,李云纵现在带一个新兵营,成军后是内定左协统领,而张旭州这健壮汉子,已经内定是左协第一标标统。和那些内定是右协楚万里麾下的军官,正暗自较劲较得激烈呢。

    徐一凡又扳着手指头:“新兵都是离家千里的。教育要严,其他的要关心。军邮现在建立起来了么?寄信是部队的事儿,新兵多出自冀中一带,要在冀中设点,来往家信,免费的寄送,还有军饷钱物,都要给他们汇回去么!这个事情,我已经和大盛魁人商量了。他们一旦设立好军邮代理的点,你们马上就要向士兵宣布!军邮也关心军心士气。你们也不能办差了!”

    “是,大人!”李云纵和张旭州站得笔直,也只有点头。张旭州粗豪汉子,还觉着奇怪,大人当着新兵说那么细干嘛?又不是和军官们议事。李云纵却默默的注意到士兵们都支愣着耳朵听着。看着徐一凡,李云纵也觉着若有所悟,却只是藏在心里。

    大人也和他们说过,这叫什么?培养士兵的归属感。集体考虑得越周到,作为个体,就越没法儿离开集体。

    徐一凡点点头,放下严肃的表情,又拍拍那个士兵,温和的道:“练兵受伤是光荣的,凡是练兵因为勇敢而负伤,军队都有慰问抚恤和记录,好好干吧。早点回到练兵场上,咱们就快要成军啦…………”

    淳朴的士兵差点儿哭了起来,觉着眼前徐大人背后简直是有光环一圈一圈的:“大人,属下无能,弄伤了自己。现在恨不得爬到练兵场上…………”

    徐一凡一笑,回头大声道:“记录!军政条例加一条,凡是练兵勇敢负伤,按轻重抚恤十两银以下慰问金,同时作为加级记录!”

    还没等李云纵他们应是,帐篷门一下就掀开了。几个人目光转过去,就看见徐一凡的侍卫长仰按着腰刀沉稳走进来,一个千打下去:“禀大人,袁大人已经到了,在帮办练兵公署等候大人!”

    帐篷里面几个军官的脸sè顿时就yīn沉了下来,只是看着徐一凡。徐一凡安静了一下,笑道:“来得不慢啊,走。咱们接这位袁大人去,把队官以上军官都给我叫着。记着,都给我客气一点儿!”

    仰从上起身,恭谨的站到一边掀起帐篷的门帘,徐一凡大步的走了出去。身后军靴的马刺声音咯吱咯吱

    一片,大小军官们都铁青着脸跟着。

    这王八蛋,甭想来摘桃子!咱们培育起这点家当出来,难道容易?

    看着军官们出去,士兵们也面面相觑。大家多少都知道自己正目是庆军出来的。庆军又是这位袁大人带出来的。那正目给他们看得脸sè难看。突然破口大骂出来:“庆军军官腰包倒是饱饱儿,咱们这些当兵的得过袁世凯什么好处?哪比得上徐大人?饷银不短,伙食不扣,跟着咱们一起cāo练…………更重要,老子觉得自己像个兵!你们看什么看?袁世凯真回来,老子第一个散伙!”

    士兵们轰然应和:“到时候,咱们跟着你一起散!徐大人到哪儿,咱们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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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在帮办公署里面,袁世凯正负手打量着四周。周围随员面面相觑。奇怪大人在打量什么。徐一凡这帮办公署大堂,真可以称得上是茅茨不剪,除了公案等等,墙上别说字画了,连一点装饰都没有。只有大堂门口飘着两面节旗。

    袁世凯带的随员,除了几名旗人,就是原来一些被赶出庆军的军官。淮系暂时无法安置,就投靠在袁世凯身边,这次当真是咬着牙齿回来的。

    公署大堂之内,十余名徐一凡戈什哈和袁世凯的随员默默对视。眼神当中,都有火花迸溅。

    袁世凯信步走到了徐一凡的公案面前,歪着头打量着上面一叠叠的文书。每份文书上面,都密密麻麻的加圈,天头角各处空白的方都有批示。一份文书批下来,不知道要花徐一凡多少心思。

    他伸出一只手想拿一份看看。一个戈什哈大步上前,呛的一声将腰刀拔出半截:“袁大人,军中公事,不得轻动!”

    袁世凯一下僵在那儿,后面的随员们也呛啷呛啷的拔刀,每个人都骂骂咧咧。

    “谁裤裆没夹紧,把你给漏出来了?”

    “砍了你这个王八蛋,就当捻死一个臭虫!”

    “徐一凡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庆军出来随员,骂得尤其难听。倒是旗人随员。守在一边看笑话儿。袁世凯淡淡一笑,放下手中公事:“这是徐大人公署,他也是尽忠职守,徐大人治军有方啊!给我大清又练出一支强军,看来是指rì可待。咱们以后,也要保持这支军队的气象,可明白了?”

    随员们纷纷应是,不甘心的还刀入鞘。个个心里都在想,等老子回来抓了印把子。整不死你个小王八蛋!

    正尴尬的时候儿,就听见堂外军靴响亮。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袁世凯回转头过来,就看见徐一凡带着一群军官,大步走了进来。两人眼光一碰,袁世凯慢慢的转了过去,仰首向天。

    这做派,倒也是清朝带旨意来斥责的官员们的正常做派。

    徐一凡笑声朗朗,伸出双手来就要和袁世凯拉手,看也不看周围那些被自己赶走过的随员们仇恨的目光。在徐一凡身后,却是一群穿着洋式军装,武装带束得紧紧年轻军官。军装一衬,每个人身姿都极其挺拔。军帽低低的压在眉心,军帽下面,就是几十道恶狠狠的目光。军靴响亮的敲打着面,每个人都按着腰间。这几十名军官如几十把出鞘新磨利剑,当真是一群见所未见的虎狼之士!

    袁世凯扬着脸暗暗心惊。这些军官身上杀气,徐一凡到底是怎么磨砺出来的?

    他可不知道,这些军官,是徐一凡带着,从几万暴民当中杀出来!朝廷上下,还都以为徐一凡只是守在致远军舰上面,远远的放了几炮而已!

    “慰亭兄,当真是长远不见。兄弟想念得很哪!这次到了平壤,慰亭兄可得多住几天,咱们哥俩好好叙叙…………说真的,大同江的白鱼可真是不错啊!”

    袁世凯哼了一声,转过身来。拉长了声音:“徐大人,有旨意!”

    徐一凡一笑,慢慢放下了手。身后军官,看着袁世凯的神sè,一个个眼睛里面像是要喷出火来。

    “慰亭兄,要不兄弟这就安排人去摆香案?您先稍候,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也没准备,明儿一早。准摆好香案候着接旨!朝廷难得来份旨意,咱也不能太不恭敬了不是?”

    说着他像模像样转身就要出去。袁世凯断喝一声:“徐大人,用不着香案了,你就这样跪接!恭谨不恭谨,咱们只是问心!”

    徐一凡慢慢站定,回头看了自己那群剽悍的嫡系军官一眼。淡淡一笑,微微一示意。被袁世凯的态度气得要爆发的军官们默然低头,跟着徐一凡缓缓跪了下来。

    徐一凡在上跪直身子,看着袁世凯身后随员捧着的黄封。眼中波光一动。

    这样的跪拜,还需要多久?多少次?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逆而夺取?

    袁世凯却也给徐一凡搅得心浮气躁,本来他打算一开始就借助雷霆天威,先镇住徐一凡一下,然后再好言抚慰一番,本来也是常例。可是徐一凡二百五xìng子不减,带着大队军官过来先是无言示威,然后又推说没有香案。将酝酿许久的雷霆之威搅得差点黄了。害得袁世凯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平息下来。心里面还在冷笑。

    就凭你这个不知道收敛进退浮躁xìng子,就注定你不能成大事!

    他伸手拿过黄封电谕。缓缓展开。提高了嗓门儿,大声的念了出来。

    朝廷申饬圣谕,向来都用词极重。对奴才嘛,用不着客气。对着徐一凡,这次更是足尺加三,将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纵容劣员。把持朝鲜方政权,非朝廷爱养藩属之道。如此飞扬跋扈,何似臣子?该员竟无礼无法若斯!

    …………把持平壤新军,擅革朝廷委用之武,汉城正使,形如虚设。试问该员,朝廷节制制度,形同虚设焉?

    …………文报不通,新军编练事

    片纸知会朝廷及汉城正使。抵平壤已逾两月。禁卫军非但无礼,且是无能。该员尚有天良否?

    …………着革该员布政使衔,钦差帮办大臣衔,革职留任,戴罪立功。务期藩属和泰,禁卫军早成,与汉城钦使所委之员共同约束。不得稍有玩视之心,然则朝廷雷霆震怒。将在莫测之间!”

    圣谕颁下,一片安静。只听见公堂当中呼吸之声。

    袁世凯合上电谕。冷冷道:“徐大人,顶子朝廷恩典,还是留着。但是钦差是差使,革了就要交出关防印信…………徐大人,请吧?”

    两个庆军革出来的随员,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将手伸向徐一凡,就要将他架起来去拿关防。徐一凡伏在上,还是一副恭谨姿态,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两个庆军随员的手才要搭上徐一凡肩膀,就听见他背后两声低吼,先是张旭州,然后是李云纵,还有一个叫做张威的军官也跳了起来。张旭州醋钵一般的拳头一晃,一下就将一个随员搡开。李云纵则是身子一晃,挡在了徐一凡身前。张威则是脸涨得通红的大喊:“谁敢动咱们大人一下?老子让你血溅五步!把你狗爪子拿开!”

    两个庆军随员吓得踉踉跄跄,更多的新军军官跳了起来。连仰都跳起来了,扯开嗓门:“***,朝廷出jiān臣了!咱们在这里一滴汗珠摔八瓣的练兵,没有饷旗人爷们儿辛辛苦苦的自己筹,倒成了罪过儿了?爷在这儿,来拿我啊!咱们到太庙,当着太祖爷圣祖爷分说去!来拿啊?爷不要这个黄带子了!”

    贝子的宗室混混本sè,一下复苏。

    看着那帮新军军官模样,袁世凯随员们愣了之后,看着袁世凯铁青的脸sè,不敢示弱,拔出腰刀吼叫着逼上来。新军那些军官,自从南洋之行之后。天高皇帝远的方打转,向来是徐一凡老大,他们老二,哪里还有客气的。一把把西洋式指挥刀拔了出来,甚至还有人掏出了六轮手枪。人群当中还是仰嗓门儿最大:“一个同知。到了朝鲜才赏的知府,臭虫般的官儿,跟爷叫板来了?”

    空气紧张得似乎要爆炸,只有徐一凡还深深伏在上,一动不动。

    袁世凯猛的大喝一声:“住手!”说罢铁青着脸一直走了过来,新军军官不大敢拦他,气呼呼的让开一条路。袁世凯一直走到徐一凡面前,突然一笑,双手将徐一凡扶起。声音温和:“徐大人,您是藩司,属下不过是知府。您前程远过属下,当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新军上下给徐大人教养得如此血xìng,卑职看着也是佩服,大人苦心,朝廷迟早有一rì会明白…………”

    徐一凡给他扶着,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袁世凯。

    刚才他就是想看看自己军官反应的。要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维护着他。默默的看着他摘差使,那他就算是白养育训练这批军官了。他宁可从头再训练一批!

    至于眼前这个袁世凯…………果然如历史上面一般,有些权术,不过,也只有权术而已…………

    看着袁世凯诚挚无比的胖脸,眼角也湿润了,一副极动感情的样子。徐一凡突然一笑,大声道:“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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