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尔何人也(第1/1页)明朝败家子
虽是何惧之有,可这世上的事,哪里就可以料定呢。
人世间的种种最不清楚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刘瑾还是很有几分担心。
可刘善似乎做了决定,他也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追随他了。
因此,他不由咬咬牙:“好,那就去,儿子去安排一下,多带一些护卫,有备无患。”
刘善笑吟吟的看着刘瑾:“不过,也不必急,过半个月之后,再动身吧。”
刘瑾听罢,明白了什么,他朝刘善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道。
“哈哈,父亲真是高明哪,现在主动权,完在我,咱们何必急着动身呢。”
四洋商行,没有任何的回音。
那一封请四洋商行立即入真腊国商议的书信,也尽都石沉大海。
刘善依旧在居中调度,竭力救灾。
而真腊国却已是急了,三请五请,对此,刘善的回应,也都冷淡无比。
过了半个月,几艘舰船,才载着刘善和刘瑾以及数百个护卫抵达了真腊国海域。
此后,再沿河而上,终于抵达了金边。
四洋商行驻在金边的人员,早已准备好了车马,在此迎接。
根据金边这里的奏报,金边已经发的不安和混乱起来。
时不时的袭击和劫掠,每日都会发生几起。
军中更加不稳。
商人们纷纷门窗紧闭,人人自危。
许多百姓,交换不到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变得日渐愤恨和不满。
刘善看着来迎接的人,眼眸微微一眯,淡淡的道:“针对四洋商行的袭击,有吗?”
“暂时还没有,四洋商行在此有数个货栈,几个门脸,迄今为止,真腊人秋毫无犯。”
刘善点头,登上了马车,这是四洋商行的马车,是稀罕的大明四轮车马,西山制造,此时,在西洋极为稀罕。
金边的道路狭隘,且路边颠簸不平。
坐在沙发上,刘善微微翘着腿,车马对他而言,却是如履平地,并没有过分的颠簸。
刘瑾则坐在对面,父子二人相望。
刘善掀开了窗帘,透过车中的玻璃,看到沿途上数不清衣衫褴褛的人,看着触目惊心。
这里可是王城,若是其他地,想来更加糟糕吧。
西洋炎热,贫民们也不需有什么栖息之处,在街上便可睡下,他们的衣物单薄,面黄肌瘦,双目多无神。
可看到了这四洋商行的车马,道中的人会自觉地让出道路来。
于是,在这狭窄的街道里,四轮马车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一路向前。
刘善靠回了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了片刻眼睛,养养神,睁开眼睛的那刻,他目光飘忽,朝着刘瑾道。
“我一直铭记着恩师的教诲,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去满足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比去满足那人数稀少,却是欲壑难填的贵族,要容易许多,哪怕,百姓的数量,是贵族们的十倍,一百倍。恩师的真知灼见,从前只觉得,只是一番大道理,可现在真正切身去体会,知这里头的厉害之处。刘瑾……刘瑾……”
刘瑾却是透着玻璃窗,看的痴了。
他看到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之人,仿佛是一面镜子,照到了从前的自己。
一想到从前的自己,他便饿了。
呼了口气,刘瑾的眼眶有些微红,他太能体会这等饥寒交迫的绝望和麻木了,于是拿衣角揩拭了泪,默然无声。
马车一路而行,至内城,到了内城,又是一番新的场景,数不清致的佛塔耸立,那数不清的石雕,承受日晒雨淋,依然不动如山,寺庙的穹顶之上,仿佛刷了一层金漆,在阳光之下,闪闪生辉。
到了宫城门口。
刘善和刘瑾下车。
宫门口,无数威风凛凛的甲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这些真腊国的护卫,看着刘善和刘瑾,似乎带着敬畏之心,他们心翼翼的打量,自觉地退让出位置。
为首一个真腊人上前,用汉话恭敬的道:“在下髯多娄,奉我王之命,特来迎接两位贵客。”
髯多娄眼睛微微一眯,面上堆笑。
刘善同样眯着眼睛,上下的在打量着他。
他也同样在打量刘善。
刘善嘴角轻轻一扬,便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噢,烦请带路。”
真腊国亦或多或少受了一些中原的影响,王公贵族,能勉强一些汉话。
不过髯多娄的汉话,很是蹩脚,所以他想多几句什么,却最终又吞咽回了肚子里。
宫外,是数百个四洋商行的护卫,在外静候。
宫内,刘善为首,刘瑾次之,二人进入了宫中的正殿。
此刻。
真腊国王与另外四大臣在此焦灼等待。
真腊国王脸色阴沉,显得万分沉重。
这半月以来,他焦虑万分,来多糟糕的事发生,已让他措手不及。
好不容易盼着四洋商行来了人,这才定下了心来。
可随即,涌上他心头,却是一股羞辱。
堂堂真腊,竟被如此欺凌,这些明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威严的坐在王座上,默不作声,可心里却犹如针扎一样的难受。
而其他四大臣,也都各有所思。
今日的谈判,关系重大。
却不知结果如何。
许多贵族在城外的田庄,都遭到了劫掠,损失惨重,甚至王城通过各地的道路,也时有盗贼出没,从前的旧王族残余,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边镇上的某些将军,开始变得傲慢无礼。
这些……他们都心知肚明。
髯多娄入殿。
真腊国王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而后,刘善和刘瑾入殿。
刘善阔步上前,神态自若的作揖行礼:“大明伏波侯刘善,见过王上。”
真腊国王高坐,手撑着额头,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刘善一眼,才启齿:“噢,上国之使,王欢迎之至。”
刘善微笑,又颔首。
真腊国王从王座上起身,踱了几步,才开口道:“王听,大明视真腊为藩国,这些年来,王年年入贡,不曾失礼,可是为何,大明要欺凌我国。”
刘善看着真腊国王,嘴角轻轻一扬,面上露出一抹不解的神色。
“不知大王何出此言。”
“此前我们已有约定,四洋商行接受我国制钱,可现在,为何四洋商行又不接受了?言而无信,这难道是中国所为?”
刘善看着面带薄怒的真腊国王,神色淡淡的道:“接受制钱,并非是无条件的。”
“食言而肥,还有理吗?”
真腊国王显得咄咄逼人。
他想要给刘善一个下马威,一步步走近刘善,双目之中,仿若锥入囊中,尖锐无比,他随即冷哼。
“我向中国皇帝称臣,待之以父子之礼,岂有父亲贪图儿子财富的道理,王奉劝四洋商行,立即接受制钱,多备宝货,任我真腊采买,如若不然,难免使真腊上下,心灰意冷,此乃王对你的忠告,此次之事,王可以既往不咎,可若再有下次,便可视作,四洋商行对我真腊国的无礼侵犯,王必定十倍报复,以为偿还。“
刘瑾顿时龇牙,露出凶光。
刘善却是出奇的冷静,好整以暇,眼眸却一动不动的盯着真腊国王:“还有呢?“
“这一次发生的事,已是让王对四洋商行,有了恶劣的印象,王虽是大度,容忍了此事,可是,也需你向王致歉,并且保证,类似的事,再不会发生。“
刘善:“……”
见刘善沉默。
真腊国王面上勾起了冷笑,一副王者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善,与刘善四目对视:“王听,大明有一车,可自行行走,令人惊叹,王也想采买此车,且要看看,此车到底巧在何处。”
“大明不容许蒸汽车私相授受。”
真腊国王,此刻却显得满意。
虽然不肯卖车,却还是让他变得得意起来。
他冷傲的道:“赔礼之事,不知你有什么想法吗?”
“赔礼?”刘善凝视着真腊国王,面对诧异,随即却淡淡一笑:“我以为,我是来谈判的。”
“谈判,你有……”真腊国王冷笑连连,下马威是给够了,足以给刘善这些人深刻的印象。
他张口,正待要什么。
却不妨,眼前一花。
却见眼前的刘善,上前,宽大的袖袍,也没阻止住刘善身体的敏捷。
他一把手,竟是抓住了真腊国王的肩头。
真腊国王肩头吃痛,心里更是惊怒交加,睁大眼眸惊恐的瞪着刘善。
谁知,这一手抓肩,却是将他固定的死死的,这表面上的儒生,该手无缚鸡之力,谁晓得竟有这样大的气力。
接着,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呼呼的风声响起来。
啪……一巴掌打下去。
真腊国王耳际嗡嗡响,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疼的他眼泪都要落下来。
“尔何人也,死到临头,尚不自知,竟敢轻慢中国之臣!”刘善发出了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