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沉默的宝钗(第1/2页)红楼之庶子风流

    送武王回寿安宫的途中,武王看着俊秀逸然的贾琮,温言叮嘱道:“太子,不必太急,你还年轻,有的时间去实现你的雄才大略。朕也还能再坚持些时日,总能等到你越走越稳,越走越好。”

    宫灯遍布,将整座大明宫照的通亮。

    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三大殿顶部的琉璃瓦,在明月和宫灯的照耀下,似散发着幽幽的金光。

    恍若天宫。

    贾琮听闻武王之言,微笑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急功近利的。隋炀帝前车之鉴,儿臣会时刻自省。”

    武王笑道:“杨广其实还是颇有才能的,太子可知他败在何处?”

    贾琮道:“太过自大,且不会用人。儿臣与他不同,儿臣骨子里虽然同样骄傲,但却始终有自知之明。譬如武事,儿臣就绝不会亲领数十万大军出征,去插手指挥,朝政上亦是如此。将特定的事,交给特定的人去办,才是正道。论领兵之能,儿臣莫说与父皇比,纵是与独孤意等人比,也远远不及。论处理朝政政务,也无法和浸淫此道数十年宦海沉浮不倒的朝廷诸公比。”

    武王闻言笑道:“朕想起了汉高祖之言: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用,此所以为我所擒也。

    太子深谙帝王之道,朕心安矣。”

    ……

    崇康十四年,六月二十八。

    先帝尚未入皇陵,朝廷也还未改元。

    崇康遗诏二十八日国丧之期,已经过去一半多了。

    由于崇康帝最后一日,为了大乾刘氏江山的稳定,以绝大的胸襟,平稳传承了皇位。

    所以至少在明面上,此次皇权交接,不见一丝血腥。

    在百姓眼中,天子留下遗诏,兄终弟及,天家手足情深,感人之极。

    所以,此次皇权之交接,并未激起多少波澜。

    不过神京城内并未平静太久,偌大一个长安,就又鼓噪起来。

    无数富商巨贾,从四面八方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汇聚长安城内。

    据说,当朝太子殿下在流落民间时,因身怀大气运,所以得到了一份雪花洋糖的方子。

    如今大乾境内的雪花洋糖,皆由海外运来,极其昂贵。

    太子殿下本来可以用这张方子发大财,然认祖归宗回归皇室成为太子后,自觉不可与民争利,故而要将这张方子拍卖。

    拍卖得银,用来赈济齐鲁山东之地遭旱灾的灾民。

    这则传闻被上百说书先生十分确凿的于诸茶楼酒肆市井菜场中宣扬开来,太子的名声登时大好。

    而其身负前后两朝皇朝血脉之言,亦传播开来。

    时有大儒道:“天下读书人地位之清贵,皆源自前宋赵氏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之誓言。天下读书人,都欠赵宋一个人情。”

    若非当朝太子含有前宋皇族血脉,仅凭此言,这位大儒怕就要被抄家问斩。

    但如今,他的话却引起了积极广大的回应。

    曾经无数视贾清臣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的读书人们,却纷纷拜倒在刘元的太子光环之下。

    这便是皇权!

    当然,背地里有无数新党官员在推波助澜。

    无他,贾琮对军方的规划早已随着那几位草诏翰林传诸四方。

    朝野上下既为大乾能有一个如此雄才大略抱负宏远的太子感到高兴,但也为太子如此好武感到担忧。

    可谁也不能说什么,太子为了赈济灾民,不仅将价值巨万的方子拿出来拍卖,不与民争利,还想法子,将内库中那数千万两巨资,没有直接发放给那些丘八,而是用作军费驱之战争,收复秦汉故土。

    每一样,都超过了百官的期望。

    至少,远比当今天子大手一挥,直接犒赏三军好的多。

    所以,为了表明太子实际上与文臣更加亲近,士林中便大造起太子从血脉上,便与天下士人更近的风向。

    而当初的清臣词,一时间更是洛阳纸贵。

    在一片喧嚣声中,贾琮这几天的日子,过的却不似外人想象中那么繁忙,反而逍遥自在。

    大明宫北,太液池。

    相比于大观园内的沁芳池,太液池怕有百倍规模。

    池中甚至还有一座蓬莱山。

    周遭只皇家廊庑,就足有四百余间。

    垂柳依依,莲池漫漫。

    有成群的鸳鸯戏水,也有仙鹤飘飞。

    一座雕龙刻凤的游舫甲板上,贾琮衣襟轻薄,躺在一张躺椅上,脸上架着一架内府匠人用墨色水晶打磨出的眼镜,墨镜。

    第一次见贾琮戴墨镜,叶清等人差点没笑出猪叫声来。

    可等她见贾琮如此舒适的晒着太阳,丝毫不避讳阳光刺眼,便取来尝试一番,回头就命工匠又打磨出了十几幅。

    躺椅上方打着遮阳伞,附近各摆放了一座冰鉴。

    倒比空调还要舒适几分。

    唯一遗憾的是,还没法设计出几身比基尼,让晴雯、香菱她们穿着……

    好吧,这个轻佻的想法至少十年内不可能实现。

    不然传出去一丝风声,他就立刻成了桀纣之君了……

    贾琮静静的躺在那里,墨镜下的双眼始终在出神。

    没有人知道,他在以江山为画板,勾勒他心中的世界时,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数十万九边大军被他调离虎穴之后,一路上根本不可能整队出发。

    一路稀烂的阵型,势必造成无数的落伍士兵,和逃兵。

    这其中,将会引发多少起案件,谁都不清楚。

    偷、摸、抢、骗、欺压甚至强女干、杀人……

    不是说那些士卒是坏人,只是人数太多了,又被圈在九边十数年苦熬,难免会出现一批心理出现问题的士卒。

    这种事放在后世都不能杜绝,更何况现在?

    尽管贾琮已经安排了数千锦衣卫分七路沿线巡查,但这点人数撒在千里之途上,不过杯水车薪。

    还要下令沿途各府县自守防备,若有乱兵浑来,严惩不贷!

    这场拉练,其实也是一场大浪淘沙的过程。

    筛洗掉的,是一些老弱病残和疏于训练的兵油子。

    据贾琮推测,这些人,不会在少数。

    对于这些落队之人,也不会任其自生自灭,造成社会动乱之源。

    天家会拨付一笔银子,送他们回乡。

    八十万大军,洗到最后,能剩下三十万真正能战之士,就很不错了。

    他也是用这种方式,于无形中大裁军,精兵简政。

    不然,朝廷养着几十万不能战的大军,早晚会被拖垮,只会肥了喝兵血的军官们……

    也不知那些边军大将们,现在回过神来没有……

    但贾琮也不怕他们想明白,太阳底下没新鲜事,还能让他们一辈子看不破?

    看破也没关系,相对于灭国封爵的诱惑,淘汰些病弱老卒,对他们而言,不是损失不起。

    甚至全部折损在安南战场上,只要能取得让天子和他这个太子满意的战果,那些丘八大将们也无所谓。

    这无所谓道德不道德,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本便是天经地义……

    对于这场战争,贾琮能做的并不多。

    除却粮草供应充足,入安南地图尽量精确外,他甚至无法提供太多的新式火器。

    只有那看起来唬人,但实际杀伤力并不算多大的初级手榴弹,能多供应些。

    但也足够了。

    剩余的,就靠入安南大军自己掌握罢。

    有金军为帅,局中调遣,贾琮给予最大的信任。

    军事也就如此了,至于齐鲁旱灾……

    林清河到底还是压不住阵脚啊,贾琮难掩失望之色。

    贾琮前世读书时,上网或者参加寝室卧谈,总觉得国家不请他和他的室友们去主持国事,是国家和民族的损失。

    到过了中二年纪后,就渐渐不再关心这些事了,因为他终于明白,国家可能真的不会请他去主持中央,他又何必再为国为民操劳费心……

    等再年长一些,接触到医院内的部分行政工作后,贾琮才明白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同时也渐渐明白,一个强势的科室主任,代表着什么。

    贾琮原以为,林清河跟了宁则臣和赵青山这么些年,甚至还尝试着将赵青山按在河套不回京,想来有足够的手腕维持朝政平稳运行。

    谁知道,他连山东粮价暴涨不休的困局都摆不平。

    不是摆不平齐鲁省的难题,是摆不平朝堂上的难题。

    齐鲁乃孔圣之乡,名臣大儒如过江之鲫。

    也就造成了,山东之地遍地豪强士绅的局面。

    其中,便以衍圣公孔家为首。

    衍圣公孔家,是连新法都不曾触碰的地方。

    曲阜的土地,悉数在孔家手中。

    但是……

    这一回,孔家做的却极让贾琮不满。

    衍圣公孔传祯已经是近九十岁的老人了,据锦衣卫回报,二月份孔传祯因染了风寒后,便再没能好转过来。

    贾琮已经派了两名御医连夜赶路前往曲阜,又另派二人,前往江南宋府……

    如今孔府家业,皆由其长孙孔衍宾一手掌控。

    今年山东大旱,孔府囤积了如山的粮米,却任粮价一日高似一日,始终不肯放粮。

    甚至齐鲁的常平仓粮,都被他联合数大家族的族长,一并使了瞒天过海之计,给吞了下去。

    这些事,朝廷心知肚明,然而林清河竟然不敢将孔家如何……

    甚至,还将牖民先生孔传祯有恩于贾琮之事,当成了借口。

    这种做法,让贾琮深失所望!

    怪不得当初宁则臣选赵青山当接班人,赵青山之后,绕开了林清河和吴琦川,直接点了河道总督柴梁。

    这位一手创建了新党的绝代名相,确实眼光精准。

    林清河、吴琦川可成为完美的执行者,但却不能成为掌控者。

    魄力太浅,大事糊涂!

    事关国朝大事,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民变,别说此事和牖民先生无关,就算果真是他老糊涂了晚节不保这般做,贾琮也不会念在旧情就纵容他。

    公是公,私是私!

    什么恩情什么体面比江山社稷黎民安定更重?!

    连这点都弄不明白,也想当内阁首辅,军机处首席大臣?

    “怎么呢?眉头都皱的解不开了……”

    正当贾琮对林清河大失所望之时,忽觉得眉心被一只凉沁沁的手抚上,轻轻摩挲着,指尖细软凉腻。

    他回过神来,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取下,看到一张眉眼如画的俏脸,含笑的望着他。

    贾琮肃然的面上登时转化成笑脸,道:“林妹妹怎出来了,不抹叶子牌了?”

    黛玉抿嘴笑道:“老顽那个有什么意趣?家里老太太她们才爱顽呢……”

    贾琮呵呵一声,身体在宽大的躺椅上往边儿上移了移,道:“来,你也躺下。”

    “呸!”

    黛玉轻轻啐了口,俏脸如敷了胭脂般羞红起来,咬牙道:“让人看了去,我还活不活了?”

    她心中虽有灵性和小叛逆,但行动上,通常不会偏差半步,从不让人说嘴去。

    贾琮也不强求,招了招手,让你彩嫔送来了一只锦墩,待黛玉含笑谢了人坐下后,他方笑道:“不用担心林姑丈,我使了御医和内侍日夜照看着,只会比在东府时更好。等忙完这一段国丧后,我再带你去瞧他。”

    林如海为外臣,自然不能入住皇城。

    所以贾琮就将他安置在东宫外崇仁坊的一处宅子里。

    黛玉听闻此言,本就如氤氲着朝露的眸眼,愈发闪动着灵性的光泽,看着贾琮轻声道:“你且忙你的大事,父亲那里,我前儿就央叶姐姐带我去探望了,都很好呢。”说着,目光又变得温和轻软起来,问道:“朝廷里的事很艰难么?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皱眉头过……”

    贾琮笑了笑,道:“没事,只是有些人做事做的不好,让我有些生气。”

    黛玉笑道:“若有人做事不好,你可以训斥他好好做啊。”

    在她印象里,贾琮可不是个只会生闷气的人。

    贾琮闻言笑的有些无奈,却耐心教道:“这朝廷啊,和家里不同。譬如一个首辅,就算你不满意,却也不能随意训斥,你得维护他的权威。不然的话,底下的官儿立刻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朝廷的政令也就很难执行下去了。”

    黛玉奇道:“那他做的差了也不能说?既然他做的不好,三哥哥何不换一个能做的好的?”

    贾琮笑着伸手在她细嫩的俏脸上捏了捏,道:“就快了,如今这个只是暂代的。也就这几日,新首辅就要进京了。”

    黛玉欢喜道:“那就好,连平儿姐姐都说,你这几日心情不好,她焦急的都上火了……”

    贾琮点点头,道:“回头我同她也说说就好了。”

    黛玉“嗯”了声,又看着贾琮问道:“你何时接宝丫头进宫?可别拖太久了,虽你送了宫花儿给她,可也抓了她哥哥,外人看了她的笑话去,她心里很不好过呢。”

    贾琮见她如此善良,便笑道:“怎样也得过了国丧,不然不好往宫里接女人的。”

    黛玉闻言,算了算,还有十来天,轻轻叹息一声。

    她知道宝钗外面看起来随和,接人待事都好说话,可心里志气却极高。

    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熬着呢。

    当日她只当贾琮要一去不回,才不顾一切的跟了上来,要与他生死相依。

    若是早知道他是进宫当太子,那夜她也不会跟上了……

    她若不来,宝钗脸上也不会那样无光……

    看出黛玉面上的黯然,贾琮心生怜惜,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和你不相干的,敲打薛家,原就是为了宝姐姐好。薛姨妈太过精于算计,薛蟠又无法无天惯了。若不提前敲打掉她们这些坏毛病,待宝姐姐入宫后,她只会更难。至于太子妃的位置,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并没占了谁的,本就是你的。纵然没那夜那出,宝姐姐想上位也太难。皇商之家外面听着好听,可对天家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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