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8.第一狗仔(第2/2页)红楼第一狗仔.

在地上,也傻眼了,万没有想到其中的情形是这样。那贾赦竟城府至如此地步,一步步令他进了圈套。

    方芹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朕看你挨一巴掌是轻的,什么来赔罪,故意耍心机来告状才是真,连戴权都被你诓了去!”

    皇帝恨恨地瞪着方芹,忽然对方芹失望至极。

    宋奚恰在这时站出来,对皇帝道:“几次三番察情不清,是非曲直不辨。方芹身为御史,负有监察公卿百官之重责,他如此武断莽撞行事,随意诬陷忠良。此等人若仍留在御史台,令百官何以安心为官做事?”

    “臣等附议。”蔡飞屏一听宋奚这话,心里暖起来,带着令两位大学士同时表态。

    方芹气恼地咬牙,忙磕头给皇帝,高呼:“既是臣视察知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该死,臣愿领罪!”

    “你倒底气十足。”贾赦冷笑叹一声。

    真心赔错的话,心里多少会有愧疚,哪里会像他这这般大义凌然,一副英勇义的样儿。

    皇帝本来见方芹及时认罪,还算对他有些认可。忽听贾赦这一感慨,皇帝想想也觉得不对了。好端端的却忽然这么大声,语气铿锵,哪里有半点认错的意思?

    “方芹你是否心中不服?”皇帝问。

    “皇上,臣愿意受罚。君要臣死,臣可毫不犹豫死在皇上跟前。”

    皇帝蹙眉:“朕要你命做什么。你若诚心知错,便好生和贾卿赔罪。”

    方芹的确很固执,但这样刚烈性子的臣子不好找。所以皇帝见他虽然犯了错,心里还有些不舍。遂觉得只要方芹好好跟贾赦认罪,最后给他一次机会也可。

    “臣不敢当,只愿方大人下次派人跟踪臣的时候,能大大方方的跟在臣车后便可,不必见人回头心虚的扭头跑。一旦被我属下误作为是坏人,不小心误伤了人命,便不好了。”贾赦淡淡道。

    皇帝一听竟还有跟踪的事儿,瞪向方芹,又看向秦中路,问他刚刚怎么没交代这事儿。

    秦中路忙赔罪表示:“圣上问什么,臣便答什么,未敢多言其它。”

    “糊涂,岂能白白叫你家大人受委屈!”皇帝转而怒看方芹,希望他能好好表个态。

    “臣不过是在尽检查本职而已。”方芹说罢,跟一尊雕像似得,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皇帝瞧方芹竟然丝毫没有体会他的苦心,立刻来气了,“看来你是真不服气,朕今天定要你心服口服!说你先前奏折所言,哪一句属实。你说邻家秘闻妖言惑众,那你跟朕好好说说邻家秘闻这几期书中,哪一句是妖言,是不实言论?”

    方芹默了会儿,反正见眼下情势难收,何不干脆说个明白,纵然便是死,他也要做个用于谏言郡王的忠臣,遂执拗地开口了。

    “便是上面所谓探访问询的线人甲、乙、丙、丁……之话,谁知真假,谁知他不是恶意杜撰引众读书人误入歧途。再者,贾大人与著书人勾搭成奸,互通有无,早已经是大街小巷人人称道的事实。臣不明白,皇上为何不将这奸臣处置!”

    “你……”皇帝指了指方芹,真想告诉他邻家秘闻上的每一个线人所言都有据可查,是切切实实的铁证。奈何邻家秘闻的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事儿要保密,他此刻只能忍着不能说。

    皇帝此刻真恨不得把方芹掐死,奈何他刚刚却夸下海口,要方芹心服口服,身为岂能出尔反尔。

    皇帝一时间有些为难了。

    “方芹,你没有任何实证指证我,却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不觉得好笑么。”贾赦适时地发言,缓解了皇帝的尴尬,“你凭什么说我是奸臣了,照你万事仅凭一张口的能耐,是不是我也可以说你奸臣,满朝文武都是奸臣了?”

    皇帝觉得贾赦说得在理,什么事儿凭着一张嘴说,他方芹还理直气壮,成正义之人了。

    “要什么证据?外面那么多人说道出你的苟且事儿来,还不够么!所谓天下之大,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必定不是无辜。”方芹和贾赦辩完,跟皇帝道,“皇上,您只要派人去外头查查,便可很容易找到贾大人和著书人勾搭成奸的证据了。”

    方芹本来派人跟踪贾赦,是想着能顺着贾赦这根线,抓到邻家秘闻著书人的身份。可惜这么多天他一点狐狸尾巴都没抓到,不然他哪会落得今天的境地。

    “你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证据。邻家秘闻是否妖言惑众,我是否真的跟著书人有勾结阴谋什么,你靠得都是道听途说。既然没有实证,你凭什么这般理直气壮不假思索的诬陷我,凭你的蠢,你的傻,你的无知么?”贾赦真被方芹恶心到了。

    方芹还不服,“分明是贾大人污名在外,我只是——”

    “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宋奚的声音如凌冽冬风袭来,直接冻止了方芹的还未说完的话。

    方芹不解地看向宋奚,不懂他为何忽然跟说起这句话来。

    “你若想要贾赦受刑,便该举出实证,凭法治他。而非仅用一家之言,跃于法理之上。莫非你不叫方芹,”宋奚顿了顿,冷漠的眼眸终于转动,斜睨向方芹。

    方芹大感不妙,心悬起来,却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宋奚的后话。

    “叫大周律?”

    宋奚微微挑眉,话语温润,但嘴角的冷笑却逼仄得方芹心里发慌。

    宋奚在讽刺他仅靠一张嘴参奏,还有跃于国法之上的嫌疑。连皇上都不敢自称自己是法,还时常念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一再强调凭法公正治国的重要性。

    宋奚说他是大周律,便是变相的在说他比皇上的地位还超然。

    这样大逆不道的帽子扣下来,方芹可不敢受。

    方芹慌了,白着唇,急急忙忙磕头给皇帝,解释自己全然没有撼动律法的意思。

    皇帝早被方芹气得无话可说,此刻见宋奚和贾赦有理有据地斗服了方芹,大感畅快,狠狠瞪方芹一眼,便拂袖转身。立刻下旨罢黜方芹,掌嘴一百,让他好好记住乱言被打脸的痛!

    “皇上,臣挨打不怕什么,臣便是死也不怕什么。臣虽没有查到实证,有失察之罪,但实在是因为臣人微力薄,无可奈何啊。天理昭昭,臣相信终有一日奸臣会遭恶报!便是他有权贵袒护又如何,悠悠众口难挡,皇上终有一日会明白臣的冒死谏言的忠君国之心。”

    方芹在被人拖下去之前,急忙快语说了这些话。连磕三个响头,痛哭流涕的表忠心。他字字铿锵,正义凌然,若有不知情的人见了,想必真会觉得他十分冤枉。

    皇帝忽然觉得自己点名称赞的这个清官似乎脑子有病,动了杀心,他暴瞪着眼睛转头看向宋奚。

    宋奚忙建议皇帝息怒,这件事方芹虽有谏言冒失之错,但若帝王因此便轻易要了他的性命,所带来的影响必定不好。

    方芹有本朝第一清官之名,极得民心,若惩罚过重直夺命,势必会引起民愤,寒百官之心,此后也恐难有人再忠言直谏。

    贾赦也附议,表示一定要皇上暂且留方芹一条命。

    皇帝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见两位他信任的大臣如此为他着想,处置得体,十分赞许。特别是贾赦,能放下私仇,以大局为重,皇帝甚感欣慰。

    傍晚放值的时候,方芹回到了御史台。

    他两边脸被打肿得胖了一圈,青红得发紫,他谁也不敢看,低着头走,在吏部小吏的催促下,回房间去收拾了东西,便狼狈地抱着东西跌跌撞撞跑了。

    引得众御史们哄笑不已。

    ……

    五天后,邻家秘闻第六期出了。

    这一期是由方正路一手策划,揭露了一位小有名气的豫州五品清官停妻再娶之事,还有一位五品将军杀妻求将之事。前一件事没什么可表,逼得正妻在外吃斋念佛,他则在家纵容进门的‘小妾’管家,穿大红。后一件倒可细表一二,跟真正“杀妻求将”的故事有些出入,但也有雷同之处。

    这是一位在南边边境戍守的将军,随着镇南大将军打了那场挫败真颜部落的战争,也算是立了功,结果便有人揭露出他妻子的身世实则为真颜部落之人。那女子当年是随母逃难到了大周,虽无辜,但这位五品将军为了安抚自己的属下,正自己的忠义之名,在属下之中树立威信,便干脆出手把为他生育一子一女的妻子给杀了。

    这两件事在发表之前,贾赦也都奏报给了宋奚。

    宋奚觉得事情不大,便要贾赦随便处置便可,太后和皇后一直对这样轻视污蔑女人的问题很重视。只要她二人喜欢,其实是皇上有意见也没用。再说皇上对这种杂七杂八的闲事儿,其实不怎么上心。

    于是邻家秘闻第六期便安安稳稳的报了这两件事。书则改在了海纳百川书肆出售。

    人们开始对‘女人容易命苦’的现象热切讨论起来。

    再有,因书里有个清官德行败坏,大家也忍不住提及而今在京刚刚出事的另一位更有名的清官,便是突然被贬黜的方芹了。

    一般这种时候,总会有知情人放出消息,道出方芹参奏贾赦和邻家秘闻一事。于是大家热议在《邻家秘闻》第六期的同时,也方芹一事也讨论起来。有支持的,说《邻家秘闻》将来必定会带来危害。也有反对的,作为《邻家秘闻》忠实的读者,他们坚信著书人调查的公正。

    至于贾赦,大家对待‘叛徒’的意见倒挺一致,唾骂。

    民间对于方芹的清名始终还是很认可的,毕竟方芹清廉济贫的言行并非一朝一夕,是数十年如此。多数百姓只当方芹是忠言直谏,得罪了贵族所致。

    历朝历代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耿直的忠臣因为不会说好话,都是会被奸臣打压陷害。好在方芹没有丢掉性命,大家都相信他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官复原职。

    还有不少曾经受方芹帮助过的百姓,而今拿着鸡鸭前去接济安慰方芹。方芹坚持不要,凌然正气的,转而又得到了许百姓们的新一番的敬重。

    又过了七天。

    大家对于方芹的热议便渐渐地消退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方芹的这件事算结束了的时候。

    贾赦才开始真正的动手‘对付’他。

    今日,前往南州城调查的黑猪和柳湘莲回来了,和贾赦仔细汇报关于方芹曾经的一切情况。

    方芹之前休弃的两任妻子,而今都已经不在了。一个病死,一个在傍晚的时候离家出走,吊死在自家村头的歪脖树上了。

    两任妻子的娘家人都嫌弃自家女子以“不孝”之名而被休弃,丧事都没办,都悄悄地把人埋葬了,也没对外张扬。

    所以整件事很安静。

    而当初方芹休妻,也是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引起轰动议论。全因他在休妻之前,找了他两人妻子娘家人谈了话。方芹辩才了得,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他会带着他即将休弃的妻子,当着她娘家人的面儿指责其不是,桩桩件件,白的也能说黑的。

    最终方芹凭着他的巧舌善辩,倒叫女方的娘家人都自责觉得没脸了,十分信服方芹所言,厌弃自家女儿的不贤不孝,最后灰头土脸的带着自家出嫁的女儿回家了。而方芹则还在最后的时候,会表达一下‘仁义’之心,主动表示因“不孝”休妻这件事他不会对外宣扬。只要娘家人肯保密,他也不愿做毁女人名声之事。于是这些娘家人临走时,竟还会谢过方芹的仁心善意。

    柳湘莲:“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两名妇人并无过错,全因从县衙的老人口中探知。当年伺候过这两名妇人的丫鬟我们也辗转找到了,并没有一人能说出这两名妇人实际有做过什么不孝过错。本分管家,尽职尽责孝敬公婆,体贴丈夫,真真是个个温柔贤惠。倒是方母喜欢撒火,喜欢对儿媳妇儿鸡蛋里挑骨头,方芹为表孝顺,休了妻。而这些下人们也不敢说方芹坏话,他盛名在外,谁也不敢随便诋毁清官,有的一开口说会被招致谩骂。”

    何其可恨。

    贾赦一笔一笔将柳湘莲记录下来的事整理归纳之后,无奈地摇摇头,怒极反笑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