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春困(第2/2页)盛世红颜乱
。”
梁婳笑着就坐在了青茼搬到榻边的墨绿色织金梅兰竹的绣墩之上,而梁茂则是先悄悄地观察了一下梁媗的神色,在现她除了比起平时要显得更加脸色苍白以外,好像精气神都还不错后,梁茂便异常乖巧的先向梁媗行了一礼,然后才到旁边临窗的大炕上坐下。
但梁茂才刚坐好呢,眼睛却就又不自觉的往四周看了看,就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茂哥儿,你是在找雍儿吗?”
“才没有呢,三姐你别乱说。”看着梁媗琉璃般的瞳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梁茂一面毫不犹豫的就反驳了过去,可一面却又是连耳朵都红得快熟透了。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吗,你脸红什么啊?哎呀,这红得都快滴血了吧。”梁媗笑眯眯的说道。
但她这轻了又轻的一句话,却顿时就让得梁茂本已红得是快滴血的俊脸,顿时就又愈的红了,红得看上去都快成绛紫色了呀。
“三姐!”
梁茂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顿时就又爆了,而这也正是梁媗最近最爱干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打趣梁茂,最后一定得要看见梁茂恼羞成怒时,梁媗也会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这是有些幼稚了,但看着梁茂那越来越少年老成的小老头模样,突然就又变成一个哇哇大叫的小鬼时,梁媗就是很高兴。
而梁婳,也很高兴。
自己的弟弟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渐渐脱去稚气,变得沉稳起来,这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毕竟豪族子弟,成纨绔者,那大多就都是被家族放弃的了。
而想要有所建树,先就是得自己争气。
尤其是庶子,那所需要努力的程度就更是要比别人多上不知几许了,因此看见梁茂能这般的努力改变和上进,梁婳是欣喜的,可同时也是难过的,终归梁茂翻过年头也不过才九岁啊,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早早的就放弃了他该有的任性和玩乐,而只想着努力的改变自己得命运时,梁婳是心疼的。
心疼梁茂,心疼他的懂事,更心疼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懂得了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梁茂是越来越成熟懂事,就像梁媗说的,渐渐都快变成一个小老头了,而这样虽然是很好,也更能得到梁思玄的赞许,但梁婳就是会心疼啊。
因而,每当梁媗总是出其不意的就把梁茂给逗得七窍生烟般的上蹿下跳时,梁婳就也会跟着露出了笑容,这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应该有的模样呀!
“茂哥儿,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要是你真的想雍儿了,不如我派人去唤他过来?”
“不用,茂儿根本就没想四弟,三姐你不要乱污蔑我。”
“哎呀,真的吗?那你脸红什么?”梁媗锲而不舍的揶揄着梁茂,而梁茂一对上梁媗,本就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一直也都是逢斗必输的那一方。
因而此时,自然又是梁茂完败了,他被梁媗气得啊是到处上蹿下跳的怒吼着,但梁媗却不仅不怕,反而是还被逗得嘴都快笑酸了。
“好了,别闹了,茂儿,你三姐需要静养,怎能这么大声吵闹呢?”
而就在梁茂被梁媗气得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梁婳还又适时的再浇上了一把油,瞬时就让得梁茂白眼一翻,跳上了炕去,再不理她们了。
但梁媗和梁婳却是对望了一眼后,就都大笑起来了。
连带着旁边的青茼、念湘,还有离蕊都是忍俊不禁,屋内顿时就笑倒了一片,唯独只剩了个梁茂,是白眼翻个不停。
“青茼,你去南兰溪畔看看吧,看看雍儿从鹤寿斋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就和娘亲请示一下,然后再带着雍儿过来吧。”
可揶揄归揶揄,梁媗在笑完后还是吩咐了青茼,去一趟南兰溪畔的。
“是,小姐。”
而等青茼一走,梁茂可就有些坐不住了,前两天他才听梁雍说了,承平老管事给他出了一道题,是十分困难的,而梁茂一直就想试一下解题的,那此时在听见梁媗的吩咐后,他又哪还坐得住啊,立时就又一本正经的下了炕,对梁媗和梁婳说道:“外面阳光正好呢,茂儿就先出去逛逛了,还请大姐和三姐先聊。”
说完,也不顾梁媗和梁婳那打趣的眼神,转身一个溜烟就跑了,逗得梁媗二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其声之大,是就连已经跑出了屋外的梁茂都听得一清二楚,窘得他更是头也不回的就溜之大吉了。
“他们两兄弟的感情能这么好,也是欣慰的事情啊。”梁婳看着梁媗,真挚的说道。
“那是自然。”梁媗倒也不绕弯子,回望向梁婳,说道:“梁家本就人丁单薄,虽说到了我们这一辈稍有了些起色,可终归是人心难测,像茂儿和雍儿还是这样赤子之心的,就更是没有了,若他们日后真能和睦相处、互为支柱的话,那也不失是我们梁家之幸。”
这一番话,梁媗说的很直了,而那所谓的人心难测里,她是连自己和梁婳都已经算进去了的,至于赤子之心者,如今也的确是只有仍还年幼的梁雍和梁茂了。
除了他们之外,梁媗还真就觉得,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是大染缸里的锦绣了,美则美矣,可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一片纯白。
梁婳也沉默了。
梁媗的话,她自然都是听得懂,就连她刚刚的那句话,不也正是别有用心的吗。
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梁媗说完这番话后,她突然就无言了。
在这世间,到底有谁是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变的呢?
这世间无常那么多,不公更处处都是,谁又保证自己的心,不合在某一天就忽然被这些无常和不公给扭曲了呢?
她自己不正就是曾被嫉恨给蒙蔽了一切的人之一吗?
因此,梁媗的话,她再心有感触不过了,人生在世,能做的,看来也不过就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努力过后,那一点的希望了吧。
“三妹妹说的我明白。”
梁婳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看着梁媗就笑道:“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现在茂儿和雍儿能够如此和睦的相处,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若日后他们也还能记得今时今日的这份感情,以后也继续互为支柱的继续扛起梁家的大旗走下去,那自然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姐说得对,我也希望,他们兄弟能就如今时今日一般的继续和睦得走下去,只为扛起我们梁家那面依然飞扬着的大旗。”
梁媗倒也不是不感慨的,只是她更明白的却是“人心莫测”这四个字,到底有多可怕。
今天他们可能是兄弟,但明天说不定就会成为彼此不死不休的仇敌,就像大舅舅、二舅舅和沈云崇,不就是最血淋淋、活生生的一个例子吗?
前世,梁媗不也就正是被突然杀起的沈云崇给震惊到了吗。
当时她又怎么可能会想得到,平时那个老好人般的三舅舅,竟会心狠手辣至此,完全就没有放过大舅舅和二舅舅的赶尽杀绝,最后使得她娘亲也是心力耗损颇剧,最后更是因了雍儿的事,终于就一蹶不振了。
这些说不完、讲不休的故事,哪一个不是惊心动魄的在警告着世人,人心的莫测和无常呢?
所以梁媗从来就不敢奢望什么以后,她所求的,不过就是眼下的每一息、每一刻罢了。
只要过好现在,那等到将来的无常到来时,想必她也再不会如“当年”那般的悔不当初了。
心绪有些不可抑止的又翻腾了起来,看来有些记忆还是不能轻易回想的。
咬了咬牙,梁媗看着梁婳,刻意的就转开了话题,说道:“对了,大姐,我得和你说一声抱歉,因了我现在的情况,茂哥儿求学的事情,怕是得拖一拖了。但幸好的就是雍儿也还没正式拜师,也还未随着卢景先生前往雁蒙城,想必赶在这之前,都还是有时间的。”
“三妹妹就先别管这些了,也没什么好抱歉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欠了你的人情,不管成不成都只有感谢你的份,哪还有你要对我说抱歉的啊,你就别羞煞我了。”
梁婳想梁茂也拜入卢景先生门下的念想,其实算不得上是什么妄想。
梁茂虽不与梁雍一般,是梁家的嫡子,但那也是镇东大将军府梁家的三公子啊。
这等身份想要拜卢景先生为师,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其间,差的不过就是梁思玄的意思罢了。
但先前梁思玄乃是因了梁姷的从中挑拨,所以才一直都没同意梁婳想要让梁茂离京求学的建议,可现在却是早已经不同了啊,此时梁姷是已被沈氏给禁足在了紫川院,为梁老爷子抄经祈福去了,那她又怎么还会有那个能力,再去梁思玄的面前随意的搬弄是非了呢?
再者,此时梁姷说的话,梁思玄还会不会再听,也还是两说的了。
因此现下梁媗倒不是很担心梁茂拜师的事能不能成了。
毕竟只要没有了梁姷,那此事哪还有什么可不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