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四 动武(第2/3页)斗铠

此为人臣大忌,名不正言不顺,军心定然不稳!我军则是守地抗逆,出师有名,人心在我;

    二来,东平是我们的主场,我们本土作战,先占了地利优势;

    三来,拓跋雄手下有猛将,但我东平同样有勇将!那些所谓名将,在我看来,不过插标卖首而已!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拓跋雄此次出兵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又何惧他来?”

    孟聚说得信心十足,掷地有声,但看部下们唯唯诺诺,依然显得很担心的样子。

    孟聚顿时泄了气。他很纳闷,书上不是都说了吗,只要主角发出豪言壮语,王霸之气散发,部下们立即就信心暴涨120%,斗志上涨150%,暴击率增加200%——怎么换到自己来,这帮家伙就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激励”技能没成功,孟聚顿时泄了气:“你们都有些什么想法?说说吧。”

    部下们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通,都认为东平陵卫兵微将寡,无论从军官素质还是士兵战力都远逊边军,东陵卫的军力更是远不能与实力雄厚的北疆王相比。东陵卫要取胜的唯一机会,就是想办法获取准确的情报,出奇兵制胜。

    孟聚心下叫苦:我要是有他们的情报还叫你们来商议什么?

    孟聚与部下们大眼瞪小眼地傻了一阵,最后无奈地宣告:“散会!”

    得到了边军即将动手的消息后,东陵卫厉兵秣马地准备迎战,孟聚与幕僚们整日研究商议,拓跋雄会从哪个方向对东平发动进攻?

    东平和武川两省毗邻,两省之间有着近千里的交界线,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无险可守。幕僚们都认为,倘若没有准确的情报,要抵挡武川对东平的进攻,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倘若边军从武川对东平发起多路进攻的话,攻击方拥有主动优势,而作为防守方的东平陵卫则陷入疲于奔命的困境。

    “镇督,我军兵力处于劣势,与敌人对抗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集结兵力守住靖安城,万万不能分兵了。可这样的话,靠近武川的半个东平行省都将遭到边军的毁灭。”

    孟聚问:“有什么办法吗?”

    幕僚们都很沮丧:“没有。边军要是全面进攻的话,要想保住东平全境,这是不可能的,神仙都做不到。”

    从幕僚们凝重的表情里,孟聚能感觉到他们没说出口的意思:“这一仗,东平陵卫输定了!镇督大人,您还是赶紧找别的法子善后吧!”

    其实就是幕僚们不说,孟聚也明白,这一仗自己输多赢少。六镇大将军拓跋雄麾下名将如云、强兵似海。跟北疆边军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东平东陵卫就象一棵刚刚发芽的小树苗,柔弱又渺小。

    北魏朝廷非常清楚,在他们发迹的北疆草海里潜藏着最大的威胁。在这片辽阔无边的草海上,一个又一个强悍而残暴的游牧民族不断地兴起、壮大、衰亡、灭绝。游牧的魔族兵马始终徘徊在帝国的边疆线上,洛京永远处于威胁之中。

    三百年来,北方草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所以北疆的六镇边军也一直是朝廷倾尽全力栽培的对象,自从天武帝建国以来,历经三百年二十一代皇帝,无论皇帝姓慕容还是拓跋,无论他昏庸还是英明,他们都知道,北疆六镇防线关系自己性命所在,不可轻忽。历年来,朝廷每年几乎都把一半以上的军费开支调拨给了北疆边军。

    三百年全力栽培的积累,打造了一支强悍盖绝当世的北疆边军。即使到了这个朝政混乱的末世,北疆边军的战力依然凌驾于北魏国内任何一路兵马之上——考虑到北魏军队的战力一向高于南唐和西蜀的,即使把北疆边军称为天下第一强军也不为过。

    历经三百年时间,北疆边军已发展成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怪物,这个怪物以军队为基础,其触角延伸到了地方官府、商业行会、黑道帮派等几乎所有重要的领域,真正做到了在北疆大地上一手遮天。

    面对这个怪物,即使是远在洛京的皇帝也在隐隐生惧。历代以来,北魏皇帝与六镇大将军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大家面子上君臣相敬如宾,暗地里却是深深猜忌。

    现在,孟聚就要孤立无援地与“北疆边军”这个恐怖的怪物直接开打,他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七月二日,孟聚召见靖安府的马知府和司马、主簿等官员。

    在陵署的大堂里,凉爽的穿堂风呼呼吹过,官员们坐立不安,汗流浃背。

    “马知府,那三万斗粮草,你们靖安府打算何时交过来啊?”

    马知府是个胖子,打坐下起,他就一直在不停地擦着额上的汗水,背后的官袍都被汗水浸湿了。听到孟聚问话,他躬身答道:“镇督大人,陵卫的弟兄们很辛苦,您老人家要劳军,卑职等都明白,这是应该的。但您要的实在。。。实在太多了!

    东陵卫是皇家亲军,陵卫的粮草一向是洛京直拨的。由卑职地方上拨粮给东陵卫,这实在不合朝廷的体制,求大人您体谅卑职的难处,稍微宽容些可好?一两千斗的话,我们咬咬牙也就想办法填上窟窿了,可是三万斗粮草,这个窟窿太大了,卑职实在瞒不住啊!”

    孟聚慢条斯理地说:“没人要你瞒。你就直说好了,这批粮草借给了我。上头有意见,让他来找我姓孟的说话好了。这笔粮草,我们东陵卫只是手头紧,暂借几天而已,又不是不打算还了。马知府如果信不过,我给你打借条也行。

    马大人,大家都是同僚,又有缘同城为官,阁下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我孟某人的信誉就这么不值钱,连区区几万斗粮草都借不到?”

    孟聚软硬兼施,马知府哭丧着脸,眼泪都要出来了。

    孟聚说的好听,说是“借”,但大家都知道,这笔粮草给了他,铁定是有去无回了。

    马知府倒不是心疼这三万斗粮草——丢了粮草,只要同僚们齐心的话,上下打点下也能捂过去的。但若是把粮草给了东陵卫,那就麻烦了。谁都知道孟镇督杀了长孙寿,如今跟拓跋元帅是水火不相容了,自己把粮草给了东陵卫,到时六镇大都督怪罪下来,一个“资敌罪”是跑不掉的。

    但不交粮,惹恼了孟聚,自己同样也是死路一条——对方可是连一省都督都杀了,再杀几个小官算什么?

    左右为难之下,马知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见马志仁战战兢兢地发抖,却是依然死撑着不肯开口,孟聚倒也佩服他胆子够大了。他正想再开口恫吓他们两句,有人敲响了门:“镇督。”

    “小九,有事?”

    王九轻手轻脚地进来,凑到孟聚耳边低声说:“镇督,柳姑娘过来了。她找您好像有急事。我让她在会客室等着您。”

    孟聚剑眉一挑,他长身而起,径直出了门,让留在屋子里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在会客室里,孟聚刚进门就见到柳空琴的背影。从背后望来,女孩苗条的身躯纤细又动人,美丽的剪影柔弱得令人心疼。

    听到孟聚进来的声音,柳空琴转过身来了。她秀眉微蹙,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见到孟聚时候才微微展颜一笑,那美丽的笑容,仿佛太阳从厚厚的云层后露出了头,温暖人心。

    “孟镇督,来得冒昧,又打扰您了。”

    听得柳空琴礼貌而客气的话语,孟聚忽然觉得,十几天没见,柳空琴重新又变成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天阶冥觉师了,那客气的话语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味道。

    “哪的话,柳姑娘,好久没见了。您的气色。。。好像不是很好?有烦心的事吗?”

    “是的。”柳空琴也不寒暄,径直就说:“孟镇督,我需要你的帮助。”

    孟聚一震,他反问:“可是有申屠绝的消息了?”

    柳空琴凝重地点头,孟聚深呼吸一口气,缓慢地问:“他在哪里?”

    “在武川的乐平城。他藏身在边军之中,我们刺杀过他,但没成功,他身边的好手很多,又在军营里,保护严密,我们没法动手。”

    “等下!”孟聚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柳姑娘,你刚从武川回来?”

    柳空琴诧异地问:“有什么不对吗?我去之前跟你说过了吧?”

    “对对,我知道,我记得了!武川那边局势怎样?”

    “局势?”柳空琴想了一阵,淡淡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乱得很。最近好像有不少兵马进驻武川,街面上多了很多兵,他们满街乱窜,酗酒闹事,常常有人喝醉了扬言说要收拾孟镇督您,为某个叫长孙的家伙报仇——被我碰到几次,顺手杀了几个。后来我嫌麻烦,就不肯出手了。”

    柳空琴轻描淡写的轻松态度让孟聚一阵气馁,他奇怪的是,边军已经如此嚣张,武川那边的东陵卫却连个信都没传过来,这很不应该。大家同为东陵一脉,即使是六镇都督府压力大,武川陵署不敢明着相助孟聚,那暗底下也该派人来报个信的。江镇督是老派人物,他应该知道这些规矩的。

    “武川陵署的诸位,他们可好?你们这趟过去,可见到了江镇督?”

    “江镇督死了,武川陵署已经被边军抄了,死伤惨重。”

    “什么?!”孟聚震惊,他失声喊道:“你说什么?”

    柳空琴微微蹙眉,望着孟聚,她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江镇督战死,武川陵署已被边军查抄了。”

    孟聚长吸一口气,他努力压抑住心情,平静地说:“柳姑娘,你详细说来吧。”

    柳空琴的故事并不长,她到武川城后,与武川那边的东陵卫接触上,与江镇督也见了一面。知道柳空琴他们是东平陵署过来查案的,武川陵卫的态度说不上多热情,但招呼得也算不失礼了,派了人陪着他们到处转悠寻找线索。

    六月二十七日深夜,柳空琴还在客栈里打坐修炼呢,忽然听到外面有很多人在叫,说是“边军进城了!”接着就是居民们“砰砰砰”关门的声音。她好奇地从窗户往外望,看见了大队边军人马全副武装地涌进城里,沿着街道一路前进。事不关己,柳空琴看了一阵就去睡觉休息了,也没觉得这事如何大不了。

    但第二天起床后,她左等右等,那个每天都来陪自己充当向导的武川刑案官今天却是一直没来。柳空琴等得不耐烦,出门去武川陵署找人,到那才发现,武川陵署已完全被边军占领,外围的街道都被封锁了,密密麻麻全是兵。

    柳空琴辗转打听了,才知道昨晚深夜,武川陵署被边军查抄。她还听说,边军冲进来时候,江镇督不肯屈服,领着亲兵们拼死抵抗,结果被边军士兵乱刀砍死了。那晚,武川省署和武川城的地方陵署都被查抄了,三百多人遇害,幸存的陵卫军官大多被俘了,现在生死不知。

    柳空琴神色平静,将六月二十七日那晚的惨剧娓娓道来,孟聚听得心头一阵阵抽紧。

    他心里明白,江镇督和武川陵署的军官们,恐怕都是受了自己的牵连。边军将领们知道各地东陵卫同气连枝,他们害怕武川陵署暗通自己,也为了发泄一口恶气或者为了讨好拓跋雄,干脆把武川东陵卫给彻底毁了。

    孟聚打开了窗户,夏日清爽的凉风吹进来,看着窗外的花园,看着繁花似锦,看着带着漂亮尾巴的鸟儿在林中展翅鸣叫,孟聚胸中象堵着一块石头似的,久久不畅。

    虽然与江镇督素未谋面,但孟聚听过他的事。这位老镇督是东陵卫里元老级的人物了,拥有极高的威望。他素来以耿直、刚正、勇敢而著称,是众位新进镇督的前辈,白无沙曾赞他为“镇督楷模”,教导孟聚该向他学习——没想到,这位令人很敬仰的前辈,竟被自己连累而死了。

    一直以来,孟聚都很清楚这个道理,身为上位者,要有敢置千万人于火海的觉悟和气概。自己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来不得半点心慈手软和优柔寡断。长孙寿敢动自己,自己就必须以牙还牙,这是不用考虑的事。

    但现在,孟聚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他开始怀疑,倘若时间能倒流,自己还能那么坚定地下令斩杀长孙寿吗?

    自己杀了长孙寿,就象打开了某个阀门的开关,双方的争斗从此血流成河。那片血河汩汩流淌着,铺天盖地,不可抗拒地将孟聚淹没,让他闭上眼都能看到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我对不起江镇督,对不起殉职的武川弟兄们。是我,连累了他们。”

    孟聚慢慢地说,他的声音微微颤动,带着凝重的愧疚。

    柳空琴注视着孟聚的背影,看着那俊逸男子自责、失落的背影,那微微颤抖的肩头,她的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这个男子,他与公爷真是截然不同的人啊!

    这样的事,倘若放在叶公爷身上,公爷大概只会冷哼一声:“大丈夫横行当世,自当拔三尺青锋杀出一片天地,岂能畏惧报复而束手缚脚!”

    以前,柳空琴很赞同叶剑心,男子汉就该刚强、勇敢、铁石心肠,那些前怕狼后怕虎、优柔寡断的男子,他们不配称为男子汉。

    但现在,看着孟聚那因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死亡而自责、而悲伤,不知为何,柳空琴却是没法厌恶他,反而有种很温馨、很亲切的感觉。

    “或许,除了叶公爷那种咄咄逼人、杀伐果断的强者之外,还有另一种形式的男子汉吧!虽然他哭泣,流泪,悲伤,但他依然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连叶公爷都不得不重视的强者。多么奇妙啊,正是他的软弱造就了他的强大。”

    看着眼前的男子,有生以来,柳空琴第一次有了种异样的感觉,但她不善于表白自己的想法,只能轻声说:“孟镇督,请节哀。”

    孟聚摇头,他转过身时候,已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问:“柳姑娘,刚才你说,见到了申屠绝?在哪里?”

    “确凿无误,他就在乐平城的边军营中。不过他现在不叫申屠绝了,改名叫屠血豹,据说是怀朔边军的一名旅帅了。若不是偶然在城中碰到了他,我们是万万想不到的。”

    屠血豹?

    孟聚稍一思索,马上明白了。看来申屠绝对自己还真是念念不忘啊,自己的绰号“血豹”,他就起名“屠血豹”,摆明是针对自己了。

    孟聚不禁失笑,申屠绝胆敢谋逆和弑杀叶迦南,确实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但他打不过自己又不敢堂堂正正来报复,只敢在背地里起个绰号占点小便宜——此人的气度太窄,似勇实怯,也就一介武夫的造化了。

    柳空琴给孟聚介绍了她在乐平城里见到申屠绝的经过:经过武川城里惊变之后,柳空琴与部下都觉得,武川东陵卫全军覆没,失去了指引,在边军的绝对控制下,搜捕申屠绝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没意义了,他们决定返回东平。但在途经乐平城时,在城中的饭店吃饭,他们却恰好碰到了一直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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