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 兵变(第3/3页)斗铠

不到便宜的,动手硬闯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想了一阵,他勉强地说:“你们二位再跑一趟,把长孙都督的手令给对面送过去!告诉他们,我们是奉都督府命令过来平乱的,既然东陵卫的目的也是平乱,那大家是自己人,他该放我们进城的——把这点跟他们说清楚了!”

    两名军官躬身应令,策马而去。但他们就象被哪个鬼逮住了,一走就不见回头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人影。

    兵马毫无遮掩地被烈日灼晒着,又累又渴,新编旅的官兵低声埋怨着,队伍骚动不安。

    各级军官拿着鞭子一顿乱抽,又把秩序压了下来,但他们自己同样被晒得又热又渴,烦躁难耐。

    大家都用焦虑的眼神望着鲜于霸,心中痛骂他不下一万次了——对面的东陵卫躲在城防里乘凉,我们却站在烈日下暴晒等待,怎么熬得过他们?鲜于旅帅昏头了吗,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走人?

    等那两个军官回头,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鲜于霸被晒得头晕目眩,汗湿重甲。他怒气冲冲地喊道:“只是要你们去传个话,如何去了那么久?你们如此懈怠军务,我斩了你们!”

    两位军官疲倦不堪地滚下马来,在鲜于霸面前单膝跪倒:“大人,不是卑职懈怠,实在那边没答话,卑职不敢回来!”

    “没答话?你交了长孙都督的手令,他们怎么说?他们胆敢不遵军令?”

    “他们倒没有直接抗令——那位江海督察说,如果真的是长孙都督的命令,那自然是没问题。但长孙都督刚来东平,他的字大伙也不认得,倘若有人冒充,那该怎么好?所以,这份手令还得送去都督府辨认一下。”

    “混账,上面不是有都督的大印,还辨认什么?”

    “卑职也是这么说的,但他们说,兵变乃非常时期,外军进城,此事非同小可,为防奸人作假,惯例都是要都督亲笔的手令才算。”

    鲜于霸知道,确实有这么一条惯例,在战争、平乱等紧急时期,军兵调动,确实要主官的亲笔手令才能生效。

    他勉强地压抑住怒气,问:“你们等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可辨认出来了?”

    “没有!卑职在那等了一个时辰,东陵卫的人才说,因为都督府被乱兵围着,送手令的人没法进去,得等驱散乱兵后才能进去辨认手令,所以烦劳我们继续安心等候吧,等扫清了作乱的兵马就可以分辨手令真伪了。卑职怕大人您等得焦心,先回来禀报了。”

    鲜于霸啼笑皆非,他低骂了一句:“姓孟的混蛋,真他妈能扯!”

    新编旅接到命令要来清除乱兵,对方说要让都督府辨认手令,但现在都督府被乱兵包围,要等乱兵退了才能确认手令真假,但自己的兵马进不了城,乱兵又怎么会自己退去?乱兵不退,手令就辨认不了,自己也就没法进城,也就没法镇压,于是乱兵就不可能退——这分明是个无解的死循环来着。

    但城内发生兵变,东陵卫负有监察军队职责,确实有权封门禁出入的。长孙寿初来,东陵卫说不认得长孙都督的手令,要交给都督府确认,这确实也是正常程序,谁都挑不出错来。

    鲜于霸不得不佩服,人家不愧是秀才出身,这一手做得漂亮,明明是暗助了兵变却让谁都挑不出错来。

    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贸然插手此事是否合适。

    即使自己能闯进城又怎样呢?东陵卫与守备旅摆明联手了,城里怕不有上千斗铠?自己这几十具斗铠进城还不是给人家白搭?反正他们闹的是长孙寿,又没惹到自己,自己何必趁这趟浑水呢?

    对付一个快荣休的肖恒还好说,那是打死老虎;但东陵卫既然插手,那这事就要另说了。孟聚实力强悍,锐气正盛,连拓跋雄都不敢轻缨其锋,自己又何苦忙出头与他火拼?

    自己又不是不救援,是被东陵卫挡住了,自己闯不过去也属正常,万一长孙寿日后问责起来,自己倒也能交差了。

    思虑再三,鲜于霸越想越觉得有理。他忿忿地起身,怒喝一声:“好他个姓孟的,竟敢暗助兵变,当真无法无天了!好吧,既然东陵卫封锁了城门,那城内的乱兵就归他们清剿好了,将来都督府出什么事就他们负责!走,我们走,回头向朝廷告他去!”

    听到鲜于霸的喝声,被晒了足足一个下午的新编旅官兵们欢天喜地。揉着酸疼的肌肉,他们纷纷起身。在金色的夕阳下,大队兵马掉头往回跑,一路叫嚣狂骂:“东陵卫的混蛋们,老子绝不放过你们!”

    “老子早晚找回这个场子的,回头揍得他们掉牙!”

    叫骂声顺着夕阳的风一路远远传开,士兵们喜笑颜开,笑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