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中毒(第1/1页)凉生子夜后

    我赶紧跑到房厅去打电话给李晓艺。

    电话响了好半天,他才不情不愿的接起来。我开门见山的问他:“我哥怎么样了?”

    李晓艺不说话,急的我非常想要掐死他:“你快点说!”

    “你还管你哥死不死活不活的干嘛啊?”李晓艺语气愤愤的:“你就管好你的杜健生就好了啊!谁都别管,其他人谁都跟你没关系。”

    我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屋里的杜健生听到,反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跟曹子夜的关系……”

    李晓艺训斥着我:“是啊,我是知道你家的情况。我就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我看你现在这样子都想大嘴巴抽你。”

    “你是不是觉得子夜跟你一样心里没数?你是不是觉得他跟你一样三心二意?你懂他吗?你跟他生活的日子不算短了吧?你觉得,他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你就不能去信他?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是信任!真的,贺新凉,你现在要是站在我面前,我不抽你,都算我手懒。”

    我没功夫听他教育我:“你先别跟我说这些,你快告诉我,我哥到底怎么样了!”

    李晓艺叹气:“住院了,酒精中毒……”

    杜健生出事的时候我慌乱的完全没有章法,而到了曹子夜酒精中毒,我的脑袋却清楚的要命。

    我很仔细的问清楚了李晓艺地址,揣好钱,带好手机,甚至还换了身衣服。

    不能慌,我不断的告诉自己。慌张,只是会坏事,会耽误我去见他的时间。

    所以,我不能慌张。

    我很是镇定的打车去医院,路上不断回想着刚才做的梦。

    人都说,梦是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你的恐惧,你的爱,都会在梦中最真实的被反应出来。真实的,就如你醉酒的时候才知道你爱谁,就如你生病的时候才知道谁爱你。

    我所恐惧的,害怕的,担心的,自始至终都是曹子夜。恐惧他离开,害怕他不爱,担心他不在。

    到医院的时候只有李晓艺一个人在走廊坐着,他看见我来了,脸上的表情爱搭不惜理的。我坐到他旁边,问:“曹子夜怎么样了?”

    “哼,”李晓艺哼了声,说:“正在洗胃。”

    洗胃……

    “他……”我犹豫了一下:“他喝了多少酒啊?”

    “多少?”李晓艺气的跳脚:“他哪是喝了多少啊!”

    “子夜这个人不会说话,也不喜欢解释什么,这你不是都知道?但是,你干什么要逼他呢?”

    “我逼他?”我声音沙哑的说:“除了接受安排,我还能做什么?等通知,听安排,我都已经习惯了!我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说曹子夜不是我哥就不是我哥,突然之间说他是我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李晓艺的声音吼的比我还大:“你是不能怎么办!但是你逼疯人的本事比谁都厉害!我劝着子夜去找你聊聊!也不知道你跟他说什么了,他从回来就开始喝酒,这都多少天了?他每天都是喝了吐,吐了喝!吐到胃出血都不知道停!要***不是我今天赶过去及时!你现在就要到生命的源头去炼他了!”

    一旁的办公室门推开,值夜班的护士皱着眉头训斥道:“大晚上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你们不睡觉病人不睡觉啊!再吵我就叫警卫来了!”

    护士又回到屋里,我跟李晓艺也不吵了。

    即使是在夏天,医院的长椅也凉的发硬。我小声问他:“曹子夜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是?”

    李晓艺哼着气,算是默认。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轻声念叨,也不知道是说给李晓艺还是说给我自己:“我也不是永远都不会动摇的啊……面对打击的时候我也会迷茫,我也会困惑,我也会有经不起诱惑的时候啊!我也想让他无时无刻给我一个坚定下去的理由,哪怕就是曹子夜告诉我隔壁家的三胖丫头烫了头,我们今天相爱吧!我也能坚定下去啊……”

    李晓艺脸色缓和了些,他偏头看我,我也偏头看他,我说:“我俩现在面对的问题不是有狗血女配怀他孩子了,或者是他妈要死要活的逼我跟他分手了,问题是我们是兄妹啊!亲兄妹啊!”

    “我不是不想将我所有的感受都摊出来说,而是我不能啊!我要怎么说?说我恨曹爸爸?有用吗?没用!他是我的爸爸,他这些年是怎么对待我的,你跟我一样清楚……你想抽我?我现在一想起曹爸爸以前看到我和曹子夜躺在一起时的表情,我恨不得抽死我自己!”

    “要是我跟曹子夜在一起,我能承受的了别人的辱骂,曹子夜可以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可是我爸呢?你让他怎么办?自己疼爱的儿女在一起滚床单,让他一把年纪了跟我们一样不要脸吗?”

    “李晓艺,你总是说你不在乎别人知道你是同性恋,可你为什么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国内出柜,不也是在乎你爸的脸面吗?做子女的,难道真的要为了自己的痛快去逼死自己的父母吗?你能做到吗?”

    “我贺新凉,做不到。”

    李晓艺重重的叹口气。

    我俩都没说话,坐在长椅上一直等着。直到李晓艺出去抽了三趟烟,医生才来通知,说曹子夜已经被转移到病房了。

    “你看着他吧!”李晓艺搓搓手:“他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有多么迫切的想见到曹子夜,这么多天来,我想他想的骨头都疼了。

    可是现在要见他了,我竟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焦虑。我的手握住病房的门把手,却迟迟不敢拧下去。

    没等我想好怎么办,身体先一步行动。

    咔嚓一声,门被我打开了。

    病房里开的夜灯橙亮着发暖,加湿器突突的往外冒着白色的蒸汽。曹子夜身上插着好多管子,氧气管,输液管……

    看到杜健生满身是血,我有的只是愧疚。可是看着曹子夜躺在这,我有的是心疼。恨不得去替他疼、替他病,我恨不得躺在病床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我在他床边坐下。

    曹子夜本就微肿的眼睛现在肿的更加厉害,他的整个脸都因为酗酒而肿胀着。他那么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啊……居然会酗酒,做这种慢性自杀的事儿。

    我扑在床边上,哭的悲痛欲绝。

    要不,我去换血吧?换掉曹家的那部分血,换掉跟曹子夜相同的那部分血,然后我们在一起,还不行吗?

    曹子夜带着滴管的手拍拍我的头,我满脸污脏的抬头看他,他没有睁开眼睛,低低的说:“新凉,我刚才梦到你了。”

    “我梦到我要死了,可是我好担心你。”曹子夜的手无力的压在我的头顶上:“然后我就想,我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呢?我知道杜健生对你很好,可是,我却还是不放心……似乎,我把你交给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我都会不放心。”

    “哥……”

    “新凉,”曹子夜静静的说:“你是不是决定,要跟杜健生在一起了?”

    我擦擦脸上的眼泪,说:“哥,刚才我也梦到你了。”

    “哦?”

    “跟你梦到的差不多,”我想起刚才的梦,心里就一阵阵的抽紧:“大概也是你想要走,我不让,然后我们推推搡搡间,我就醒了。”

    曹子夜轻笑:“好神奇啊,我们的梦里的意境都是相同的吗?真是奇妙的命运啊……”

    “你不是一直都不信命?”我问他。

    曹子夜沉吟了一下,说:“现在开始信了。”

    我起身,握住他输液的手,冰凉冰凉的,似乎怎么都捂不热。屋子里很静,似乎连滴液的声音都变的清晰。

    时间过了好久,久到我们都不记得最后一句话是谁说的时,曹子夜这才再次开口。

    “新凉,我爱你,从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爱你。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你要信我。”

    “我不会因为我妈妈的情感去想着报复你,我也不会因为记恨谁而牵连到你……你是贺新凉的时候我爱你,你是曹新凉的时候,我依然爱你。”

    “新凉,你曾经说,你很谢谢我敢跟你相爱。”

    “现在我想问问你,你呢?你还敢不敢,继续跟我相爱了?”

    “跟我在一起,为我生儿育女,新凉,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