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十三章风雨欲来(第1/2页)为官
听涂向东说张文亮要在第二天到平陵,杜言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其实对张文亮很是鄙夷了一阵。
按照惯例,领导到下面视察总是要提前几天通知到的,这固然是为了让下面的人做好对领导接待工作的准备,可也是给下面的人一个招呼,该做的尽快做,该盖的尽快盖,不要到时候让双方都不好下台。
这种惯例已经成了国内官场的习俗,事实上这也未必不是古今中外皆通,除非专门就是找麻烦来的,否则不会有人轻易破坏这其中的默契。
张文亮显然就是那个找麻烦的,他在下来视察之前的头天下午很晚的时候才让人通知平陵这边,而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新区,只是这通折腾,就已经足够自己受的了。
连这种小伎俩都用上了,这张副书记还真是有仇必报啊。杜言心里这么想着,可手里没停的拿起了电话拨通了赵小云的电话。
可是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杜言只好拨通了很少打的华阳商厦在彤阳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声调甜美的年轻声音传了过来:“您好,这里是华阳办事处,请问您找谁?”
“您好,我找赵小云,请问她在么?”杜言有些奇怪,他记得这个电话号码应该是赵小云办公室的,只是怎么接电话的却是别人,不过仔细一听这声音还略微有些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赵经理现在不在,您是哪位,需要留言么?”那个熟悉的声音很礼貌的问着。
“那就麻烦转告她,有个叫杜言的人找过她。”杜言有些失望,这时候他还真是怀念到处都是手机的时代。
“杜言?”对方的声音不由一下提高,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似的“您是杜言?平陵的杜言?”
我很出名么?杜言心里想着就回答道:“对,我是杜言,请问你是?”
“我是小朱啊,你不记得我了?”对方有些激动问“我是栖凤山宾馆的小朱,你上次帮过我的。”
“小朱?”杜言一愣终于想起来,一年多前自己在栖凤山宾馆曾经为一个女孩向乔洛蔚说过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早就忘了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却忽然在电话里重新遇到了“真没想是你,你现在在华阳么?”
“是的,我从栖凤山那边调到华阳了,那时候多亏你为我说情,”小朱有些激动的说“谢谢你,谢谢你。”
“你当时也帮过我啊,”杜言笑了笑,他倒是没想到乔洛蔚把小朱调到了华阳商厦这边“对了小朱,赵主任去哪了?”
“赵主任去首都了,要过几天回来,我这几天就是暂时代替她,”小朱说着然后略感迟疑的问“你和赵主任,现在很熟么?”
“她帮过我不少忙,”杜言说着,心里略感失望“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回头再说。”
“好的杜言,哪天有时间到彤阳来告诉我一声,我请你吃饭。”
小朱刚刚说完,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个让杜言略感意外的声音“杜言,杜言来电话了?”
“乔总,对不起,打扰到您了,”话筒里传来小朱不安的声音“是,就是上次您见的那个杜言,他找赵主任。”
略微沉默之后,话筒里传来了乔洛蔚似是略显意外的声音:“杜言,是你么?”
“乔总?”听到乔洛蔚的声音,杜言应了一声。
除了之前在彤阳华阳商厦的意外邂逅,这一年来他和乔洛蔚几乎就没怎么见过面,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几个,乔洛蔚在的他生活里似乎一下就消失了。
可是杜言却又不能不承认,自己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又好像在每个角落里都有着乔洛蔚的身影,不论是自己进入省党校,还是能通过冯子明在年初那场大辩论中成为改革派幕后写作班子里的中坚人物,每件事上似乎都可以感觉到乔洛蔚在其中的作用。
可是就和宋嘉逸总是躲着乔洛蔚一样,乔洛蔚好像也在一直躲着他,这让杜言不能不感到一丝说不出的失落。
现在,听的哦啊乔洛蔚的声音,杜言心里那阵莫名的失落好像一下变淡了:“乔总,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乔洛蔚的声调似乎又回归平淡,两个人就那么拿着话筒默默无声的沉吟了一会,乔洛蔚才开口说:“你是找小云的么?”
“我找小云打听些事情,”杜言倒也不瞒着,她估计乔洛蔚即便还不是很清楚自己和赵小云之间那点猫腻,可大概也看出什么了,而且关于老重机厂的事情更多的是与乔洛蔚有关“是关于平陵重机厂重新评估的事情,我怀疑这里面有人在侵吞国家资产,而且平陵重机厂还只是个开始,或者说是某些人的试水之作,毕竟河西省这样的大型企业很多,这种行为对河西以至整个内陆经济发展的影响您应该很清楚,我想这对于华昌集团来说也不是件好事吧。”
“你这么认为的么?”乔洛蔚轻声问了一句,不过听上去倒好像是在自语,然后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乔洛蔚好像下了决心似的说“有时间你到彤阳来一趟,我们当面谈谈这件事。”
“可以,不过乔总,重机厂这边的压力很大,太华有人正亟不可待的要尽快结束这次评估,”杜言加重了语气“如果能尽快进行二次审核评估,也许还有新的转机,否则太华市委的决定平陵是必须执行的。”
“听说你公然和太华的领导发生了冲突?”乔洛蔚的询问有些出乎杜言意料,他没想到乔洛蔚他的情况这么了解,想来应该是从赵小云那里听说的。
“是市委副书记张文亮,就是上次咱们在华阳商场见到的那个张涛的爸爸。”杜言说了一句
“我知道。”乔洛蔚接口说,可随后又解释似的道“我知道张文亮这个人,他是机械部部长隋建超的姐夫。”
“那个首都来的迈腾事务所和张文亮的关系似乎不浅,所以我怀疑其中可能会有些事,”杜言没有把话说的太透,可他相信以乔洛蔚的聪明应该是能想到其中关节的“张副书记支持尽快结束评估,这对平陵这边的压力很大。”
“我知道了,”乔洛蔚的声音又变得淡淡的,在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乔洛蔚忽然开口“杜言,你和小云以后准备怎么办?”
杜言一下有点发懵, 他没想到乔洛蔚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杜言,你有女朋友而且听说人很好,你和小云以后能有什么结果?”乔洛蔚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有些落寞而无奈“如果你不能给小云一个好的归宿就放过小云吧,她是个好女孩子,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跟着你,更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吧。”
杜言沉默着,他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洛蔚,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梦醒之后的他完全和前生那个专情的自己不同了,在前世,即便是面对韩冰那样一个令人为之心动的女孩,可杜言与她之间也没有最终突破那层无法挽回的界限。
杜言还记得,当听说韩冰那最后决绝的举动时,曾经一个人跑到个谁也找不到自己的地方,在彻底释放出了压抑之后发出的声嘶力竭的痛哭!
到了那个时候,杜言才知道韩冰在自己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甚至让他攥紧拳头的指甲把手掌割破也感觉不到疼痛。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梦醒而来的杜言对令他心动的女性怎么也有着无法割舍而去的感觉,似乎总是怕只要看不到就会彻底失去一样。
“乔总,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杜言想了想之后说“如果小云想离开我,我会理解她的,可是我们之间的事并不需要旁人提出建议。”
“我不是旁人!”对任何事好像都总能淡然处之的乔洛蔚难得发火了,从话筒里杜言听出乔洛蔚的声调显得很激动“你这么做是不负责任,你对得起你女朋友么?”
“我的确对不起苏倩,”杜言叹了口气,想到似乎永远默默支持自己,好像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只是关注自己的苏倩,杜言内心里升起阵阵愧疚“可是我也喜欢小云,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乔洛蔚似乎被问住了,她停了一下后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杜言,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乔洛蔚就挂断了电话。
杜言苦笑一声,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即将面临张文亮的非难与打击之前,却是和乔洛蔚聊起了感情上的话题,不过通过这次电话,他觉得自己和乔洛蔚之间原本已经渐渐疏离的关系却又变得近了一些。
而且也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与苏倩和赵小云之间的感情纠纷的原因,杜言倒是有一种可以把心里那些无法对别人诉说的话,对乔洛蔚倾诉的冲动。
只是当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陈四有重新整理的关于新区发展的报告之后,杜言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能一味陷入儿女情长之中的,毕竟一场巨大的风暴就要在第二天来临。
杜言看了看表,已经快晚上七点了,这让他对张文亮玩的那些把戏就更厌恶,要知道即便这个时候自己赶回平陵,到家也快深更半夜了,明天早晨还要赶着准备迎接市里领导,也许这正是张文亮希望看到的,至少他人还没到,就先让自己闹个手忙脚乱。
杜言略一寻思就走出房间,既然张文亮这么着急的来平陵准备施威,那自己也不能让张副书记失望!
镇上的老吉普很不巧的坏了,杜言就到镇委办找胡学聪要了车钥匙,找司机已经太晚,杜言干脆自己开着桑塔纳回平陵。
从大青乡到平陵的道路这一年多来虽然已经经过修缮,可有些地方依旧显得坑坑洼洼很难走,想到如果要完全实现自己心目中三镇一地的新区建设,至少这条路就要投下一笔钱好好修修,杜言就在脑子开始琢磨,该怎么去找这笔修路的经费。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杜言没有打扰父母,回到自己屋里他略微沉吟之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丁秉先的家。
接电话的是丁宏伟,听到杜言的声音丁宏伟很高兴,可听到杜言随后说找他老子,丁宏伟就有些恼火:“我说杜言,你现在和以前真不一样了,你说你没事当什么官啊?实在不行咱们两个一起去南方做生意多好,我告诉你啊,南方那真是遍地黄金。”
“黄金到处都有,只看你能不能找到,”杜言笑着说,他知道丁宏伟这段时间倒是折腾的不善,看来是赚了点钱,事实上就是在前世丁宏伟的脑瓜也是很活的,在杜言的朋友中,他是第一个有车族,也是第一个千万富翁,而且还是第一个移民加拿大的,也就是在给丁宏伟的践行宴上,杜言才一醉重生“宏伟,南方虽然机会多可总有市场饱和的一天,到那时候说不定南方人会到咱们内地讨生活呢。好了,把电话给丁叔,我有正经事和他说。”
“又搞你们的阴谋诡计,”丁宏伟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接着就大声喊了起来“爸,县委常委新区杜主任的电话,你接么?”
听到话筒里丁宏伟似乎闷哼一声,杜言就莞尔一笑,丁秉先为人豁达,和儿子之间颇为随意,这点倒是和杜言的老子杜振海不同。
“丁叔,这么晚了还耽误您休息,”杜言客套一声后就转入正题“丁叔,这次张文亮下来您怎么看?”
“来着不善,”丁秉先言简意赅却又透着一丝淡淡讥讽“张副书记这次可不只是要和你小杜主任掰掰腕子,他这是敲山震虎意在沛公,只是让你赶上了而已。”
“我也这么想,”杜言笑了起来“重机厂改制闹出这么个乱子,而工人们得到消息有这么及时,不能不说是有人在其中做事。看来张副书记是要借着我颗脑袋祭旗了。”
“所以你更要当心,”丁秉先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小杜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李书记的秘书,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人员,而是平陵县委常委,”说到这丁秉先好像笑了一声“这个还用我提醒,你小杜主任上任伊始就摆足了架势,这次改制更是直接和市委领导对阵,好威风好煞气啊。”
“丁叔您损我了,”杜言有些无奈的笑笑,他知道这是丁秉先在提醒自己,也该到了收敛低调的时候了,只是面临的事情真的能让他低调收敛么,杜言却是不大相信的“既然李书记要来,我总是要正面对待不能回避躲闪啊。”
“小言,刚则易折,”丁秉劝了一句可随后说了句不着边的话“最近我对太极是兴趣盎然啊,特别是对其中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神髓很向往,小言有时间你也学学?有好处。”
“谢谢您丁叔,有时间一定向您学习。”杜言轻声说了一句,在和丁秉先又随便聊了几句后他撂下了电话。
和丁秉先的这次通话让杜言又看清了一些事情,丁秉先的分析很正确,张文亮这次亟不可待的下来固然是气势汹汹来意不善,可是这未必就不是他恼羞成怒之后的举动,看来自己要找第三方对重机厂资产进行重新审议评估的举动,的确是深深触到某些人敏感的神经,这让杜言相信第二天的那场暴风雨来得一定十分猛烈。
杜言关上灯,在黑暗中摸索着从靠床边的柜子上拿出一张唱片,这些唱片摆放的位置他太熟悉了,以至在黑暗中也不会拿错。
杜言屋里有一架老式留声机,这是杜振海早年间在机械厂的一个朋友送给他的,虽然经历了文革的动荡,可杜振海却始终保存着这架留声机和那些在当时视如禁品的唱片。
留声机保养的很好,虽然唱片因为时间久了有些杂音,可是当探针轻轻放在上面的磁道上时,随着一阵似乎直击心灵深处的曲调,一首杜言无比熟悉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第二天的清晨,看到儿子从自己房里出来的桑淑兰没有感到意外,昨天晚上她隐约听到了杜言房间里传来的乐曲声,这让桑淑兰知道儿子回来了,而且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否则不会放那首外国曲子。
吃了母亲早已准备好的早点,杜言到了县委大院。
因为已经知道张副书记要下来视察,县委大院里的人来的都很早,看到杜言人们的神色就有些各自不同,很多人立刻远远避开,有的人则是一副欲言又止却又绝不靠前的样子。
对这些人,杜言倒也明白他们的心思,捧红顶白踩落魄原本就是官场风气,现在自己眼看着要倒霉,很多人当然是避之唯恐不及,而有些胆子大的却又想借这机会烧个冷灶和自己套套近乎,只是要他们真的和自己显得亲热些却又是绝对不肯干的。
走进县委楼,在楼梯上杜言遇到了组织部长廖坤,廖坤还是那么一副酸不溜丢的样子,看着杜言他打着哈哈说:“小杜主任你现在真是忙啊,是昨天晚上接到通知赶过来的?”
“廖部长也不轻松啊,”杜言淡淡一笑“做为县委组织部长,这政府方面的工作倒是做的更适合你,我看回头建议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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