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章回家(第1/2页)为官

    老于的忽然闹宴,让平陵的干部们很尴尬,在又意思着吃了点东西后,冯浩就站起来说自己下午市里还有个会,看看是不是就先这样。

    李培政当然是顺势答应,老于的行为确实让平陵常委班子所有人脸上都不太挂的住。

    即便是郭松林在老于被人搀着离开时看他的眼神也有些阴郁,毕竟平陵班子在对下面干部掌控方面出现的纰漏,落在冯浩这位市委领导眼里就是整个班子的问题,特别是老于做为县委办副主任的这种表现,很容易让市委领导对平陵干部的素质产生怀疑。

    如果再联系到平陵班子内部矛盾,让市委领导认为老于今天的举动是有人挑唆借机闹事,那可就太被动了些。

    其他人这时更是小心翼翼,看到李培政陪着冯浩离桌,干部们早就纷纷站起来,在一阵由杜向东暗暗示意下的掌声中,冯浩随便说了几句对平陵干部鼓励的话,就和李培政一起走出了县委院食堂。

    老于虽然在酒桌上失了态,不过之前的工作倒还算到位,冯浩刚刚走出食堂,已经有县委招待所的一个责任人走过来等着,在李培政陪同下,冯浩上了早已等着的汽车。

    县委招待所离县委大院并不远,不到几分钟车子就在一栋还算幽静的二层小楼前停下来,当要陪冯浩下车时,冯浩忽然回头对坐在旁边的李培政说了句让李培政在回去路上一直琢磨的话:“老李,平陵的班子搭配得还是很合理的。”

    冯浩在下午上班的时候离开了平陵,县委常委们都到县委院里给他送行,这次杜言站在了包括他在内十个常委的最后,当轮到他握手时,冯浩淡淡的说了句:“以后新区发展要加速,也要多服从县委县政府的安排和指导。”

    “谢谢您的指示冯部长,今后工作一定遵循您的指导。”杜言脸上挂着微笑,只是眼神中也是淡淡的,他知道冯浩这是在暗暗点他,根据他之前听到的消息,冯浩虽然不算是市长任树强的人,可至少两个人走的比较近,这也是让太华市委书记崔建斌比较恼火的一件事,人事财权两大铁臂有一个不是很听自己的,这当然让崔建斌很恼火的,只是冯浩背景也是不弱,崔建斌却也一时拿他没辙。

    看着桑塔纳开出县委大院消失在远处路上,站在院子里的几个人慢慢转身,郭松林没说什么就已经抬腿向办公楼里走去,在他旁边,组织部长廖坤,宣传部长老徐,县纪委书记黄国志和常务副县长耿真也跟他身边走进了办公楼。

    看到郭松林也不到招呼就离开,郭松龄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他只是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回头对杜言说:“小杜,你也是刚回来,中午又喝了那么多酒,这样吧,下午你放半天假先回家休息一下,至于你在县委院里的房子回头让人给你送钥匙去,你看怎么样。”

    “李书记,那我就先回去安排一下,不瞒您说我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回家一趟呢,”杜言笑了起来,他知道在李培政面前不需要显得太生份,而且在别人眼里他原本就是李培政的铁杆,倒也没必要刻意表现什么“至于房子要不就先放放吧,我准备明天就去大青乡,这快一年没回去了,心里着急啊。”

    “工作要做,生活也要注意,”李培政挥了挥手“房子就给你安排了,回来的时候也能有个单独休息看文件的地方,找你谈工作的人肯定不少,打扰家里人不太好。至于大青乡那边也不急着一两天的,这样吧明天你到县委来,你过来的有些急,办公室也没怎么布置,下午让向东再找人给你收拾一下办公室,这边安排好了,你后天再回大青乡。”

    听李培政这么说,杜言也就不再吱声,上了级别就要享受相应待遇,这已经是国内官场的规矩,如果太过特立独行,那不是清高而是表现自己,故意和其他人过不去。

    李培政说完就又吩咐了两句让杜言回家休息好的话,然后转身向办公楼走去,涂向东也打了个招呼跟在后面,老董因为人武部有些事早早就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杜言和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丁秉先。

    丁秉先背着双手走过来,他也不说话只是和杜言并肩在院子里慢慢走着,直到走到县委大院门口,他才停下来神色平和的说:“小杜,今天你做的有点过了。”

    听丁秉先开口就这么说,杜言就是一笑,他知道丁秉先这话指的是酒席上他高调给王连义敬酒,和随后故意冷落老于的举动。

    在别人看来杜言这么做无疑就是摆明车马给某些人看,颇有点第一天就划下线来要人站队的意思,这种举动说起来其实并不理智。但是事后想来,却又不能不承认,以杜言原本年轻气盛的年龄和之前所遭遇的那些事,如果显得过于老成不动声色,反而会让一些人对他心生忌讳。

    相反,他这种直来直去的举动,显得颇为光明磊落,而且他高调给王连义敬酒,可说是当着全县官员的面捧了王连义一下,也为别人以后投靠他树起了一个十分显眼的标杆。

    至少对一些年轻干部来说,王连义的例子就是告诉他们:跟着杜主任走,有风光的机会!

    长久以来在官场上的起伏,和在挫折之后沉寂多年的修身养性,让丁秉先早已看透很多事情,他做事看似没了棱角,可实际上却早已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现在他这开口就是直指杜言做事的利弊,换成别人是绝不会这样的,可他却偏偏说了,而且他还很有把握杜言是不会因为这个心有芥蒂的。

    当然,如果杜言真的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就存了什么心思,丁秉先也就算是探出杜言的深浅,自然也就没了以后。

    “丁书记,我也是无奈之举啊,”杜言露出个苦笑“我这次回来看着是衣锦还乡无限风光,可这风光背后却是万千险峰横当面,稍有差池那就是要落得个灰头土脸了。”

    丁秉先缓缓点头说道:“你能看清这个也算不错,年轻人意气风发就容易举止轻浮,你很好,很好啊。”

    “丁叔,晚上我去您那蹭顿饭,顺便和宏伟聚聚,可有阵子没见到他了。”杜言就改了称呼,前几次赶着回家都没遇到丁宏伟,一打听却是这小子不知道怎么说的,终于说动了丁秉先让他在县文化馆停薪留职,然后带着丁秉先给他的几万块钱再加上平时他自己积攒的一些积蓄,到南方做生意去了。

    “晚上就算了,也不急着这一半天的,”丁秉先脸上露出了笑容“先回家看看,前几天宏伟去你家拜年,回来就说你家里人真是有些着急的,说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你到哪去了,还担心你又遇到什么事了。”

    杜言点点头,他知道家里这段日子应该是很着急的。因为要写关于论战的稿子,特别是因为其中一些稿件牵扯到南巡讲话精神,为了保密当时整个写作班子不但不能离开新闻报社总编部后面那栋小楼,连电话也是禁止往外打的。

    虽然他出来之后立刻和家里联系,可是因为很多原因,他也无法说清楚,随后又立刻投入了那篇关于青年干部的提拔问题的文章筹备之中,当一切终于有了结果时,不但过了年,而且早已经过了正月十五。

    现在,其实他的心早就已经飞到了家里,听丁秉先这么一说,他也就不再掩饰,打了个招呼后就向县委大门外走去。

    胡学聪早就在县委大院外路边的一辆崭新的桑塔纳上等着,三镇新区的乡镇干部们在酒席过后就已经被打发了回去,县里现在只留下胡学聪,石长庚因为过年陪着他老婆回外地老家了,不但没赶上新主任履职,甚至到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来的新主任居然就是当初被撤职的杜言。

    看到杜言和丁秉先出来胡学聪就下车站在车门旁边,看两人说完杜言走过来,胡学聪伸手打开了车门。

    看着几乎全新的桑塔纳杜言就微微一皱眉。

    注意到杜言这个表情的胡学聪就小声说:“这是年前刘主任批条子刚买的,为的就是来了投资商或是商机领导的时候有个用处,平时区里是不用的,”说到这他开玩笑的说“主任您第一天回来坐坐也是应该的,以后您还得坐咱们那辆老吉普啊。”

    听胡学聪这么说,杜言也就不说什么,只是当他坐进桑塔纳后座,闻着车里味道还很浓的塑料味,他就忽然笑了一下。

    胡学聪是一直注意杜言神色的,酒席上杜言的举动已经让他感到这位重新回来执掌新区权柄的主任不好伺候,他不知道杜言为什么会没来由的发笑,看到杜言没说什么,就低声吩咐司机开车。

    杜言笑,是因为他想到了年前离开的刘家辉。

    在论战最激烈的时候,除了战火正鏖的理论界,当时全国官场可说是一片沉寂,无数人在密切关注着这场关乎国家方向的大论战的同时,也在为自己该走什么路子暗暗焦虑。

    特别是当“姓资姓社”“还要不要党的领导”这几个不亚于原子弹威力的质疑提出来时,保守派那种挟原则制高点,以泰山压顶之势横扫而来的巨大威胁,让很多人都感到了莫名恐惧!

    很多地方都开始动摇,甚至就是以开放滩头著称的南方某省,也在刚刚过年后的一月出台了“关于全省加强经济领域计划与指导方针”的文件。一些在内地的海外投资商也不禁顾虑重重,不但一些正在谈判的项目搁置下来,甚至已经启动或是正在运作的投资项目,也有的在考虑是否撤资的问题。

    刘家辉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以治病的名义离开了新区,离开了平陵,想来这固然是他自己的意思,也应该是他老子河西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刘鼎的授意。

    对刘家辉这种早先就纯粹是下来镀金的干部来说,新区主任这个职务就是典型的飞来凤凰,意外收获。能在将来的履历上有这么不错的一笔固然是锦上添花,如果有了风吹草动早早见势不妙抽身离开,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只是刘家辉费心思花钱买的这辆车,还没来得及享受就便宜了杜言,这让杜言不禁既感到好笑,又略为世事无常有些感慨。

    这时候的刘家辉应该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只是人生就是如此,机会也许很多可真正能把握住的却是寥寥无几。

    而且杜言也不相信刘家辉能真的把新区经济搞上去,也许官场那套刘家辉因为家学渊源玩的很顺,可要说搞地方建设带着大家脱贫致富,杜言还真是连眼角都不带刘大少一眼的。

    杜言这么想着,桑塔纳却是忽然慢了下来,之前喝下去的酒劲还没有过去,车这么一晃杜言就有些头晕。

    “怎么回事?”胡学聪低声问了一句旁边的司机,司机是借的大青乡酒厂的,因为常年往县城跑,所以知道不少事。

    胡学聪回头看到杜言用手揉着额头,虽然前面路上闹闹哄哄围着的一群人和他没关系,可第一次陪领导坐车就遇到这种事,胡学聪心里就有些恼火。

    “还能什么事,老重机厂的工人呗,”司机抬手按了下喇叭,可路上的人群却没有要躲开的意思“这些老重机厂的工人以前多傲啊,现在落魄了,真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啊。”司机说着又是用力按了两下喇叭,似乎是在为自己这两句嘲讽话助威,不过尖利的喇叭声却是让杜言的头更疼了些。

    “老重机厂的工人?”杜言从后座上透过挡风玻璃向前看去。

    外面的街上,一群人正围在一栋临街房子前吵吵闹闹,几个看上去像是带头的人一边大声领着喊着什么,一边似乎还在劝导和组织四周显然情绪很激动的人们,不让他们做出太过火的举动。

    杜言摇下车窗,随着冷风他立刻听到了一阵虽不整齐却颇有气势的大喊:

    “反对变相开除!”

    “反对私卖公家财产!”

    “重机厂是我们的,我们要工作要吃饭!”

    “我们要自己的家!资本家从平陵滚出去!”

    那些人显然很激动,哄哄闹闹的人群不但挡住了道路,也引来更多人的围观,一时间整条街道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重机厂工人似乎还算冷静,虽然情绪很激动,却没有过激的举动,杜言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围在那栋房子前面,因为人群聚集,也看不清那房子门口隐约可见的一块牌子写的什么单位名称。

    胡学聪从后视镜里看到杜言神色有些发沉,再看司机因为不耐烦又要按喇叭他就打手势阻止,也许是因为杜言年龄的太年轻,又偏偏长了一副比实际年龄显得更小些的面孔,即便是小心翼翼胡学聪有时候也会忽略他的身份。

    可现在看着脸色低沉的杜言,胡学聪忽然意识到,坐在自己后面的,可不是个普通青年人,也不只是新区主任,而是一位平陵县委常委。

    “老重机厂工人闹了多长时间了?”杜言开口问。

    “不知道呢杜主任,这些以前吃铁饭碗的,现在饭碗一砸就闹腾上了,您可不知道他们以前多狂呢,别说镇子上的,就是县城人他们都看不上,”司机撇撇嘴“我以前有个亲戚就是老重机厂的,张嘴闭嘴自己是国家工人,屁!现在还不是照旧满世界找饭辙去?”

    “老薛,少说两句没用的,杜主任问你答话就行了。”胡学聪额头有些发涨,他从杜言瞥过来的一眼中已经看出对这个司机的一丝不满,这时候他脑子里已经在想该去哪找个替换的了。

    “从旁边胡同穿过去,那宽超,出去之后沿着小青河边走就行了。”杜言淡淡的说了句,他摇上车窗,看着已经被隔绝在车外却依旧隐约可以听到不住喊话的那些工人,杜言靠在车座上看着桑塔纳的车顶,一时间除了汽车行驶发出的声响,桑塔纳里一片寂静。

    当汽车开进胡同口时,立刻引起了居住在附近的人家注意。

    这里是以前老重机厂的职工宿舍区,虽然后来也陆续搬进来了一些其他地方的人,可绝大多数依旧是老重机厂的工人。也正因为这样,这片工人居住区常年也不会有一辆汽车进来,更不会有如此崭新,在这个时候的人们眼里就是高档轿车的桑塔纳出现。

    看着桑塔纳最终停在老杜家的门口,纷纷从街上,窗户里,院门,还有围墙上看过来的人就又是一阵低声议论。

    老杜家这一年多来可说是成了这一片的话题,先是出了个出息儿子,着实风光了一阵,可接着没风光多久就出了事。虽说都是多年同事又是邻里邻居,可各种风言风语加上人们本就喜欢说三道四的习惯,老杜家的事早就传得到处都是。

    虽然最终老杜家小子听说是给放出来了,可个好好镇长还是让人给撸了。而且尽管有人见过杜言回家,可一来人们自然对他躲着远,二来将近一年了杜言也没回家几次,就更没人能说清楚这小一年下来老杜家的小子究竟在哪工作。

    有的就说早就给开除了公职,只是老杜家一家子好脸面不愿意承认,可也有人说杜家小子好像攀上高枝儿发达了,听说在省里什么地方上班,总之这一年来各种流言蜚语就没停过,现在看着一辆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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