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羽翼(之五)(第1/3页)时空管理局的西斯武士

    ()    赛兹。

    火药味弥漫在街道上。即便是飘洒而下,密密麻麻的雪花也无法浇熄这快要爆炸一样的气氛。

    一边是市民,一边是士兵。

    无论哪一边,苍白的脸上露出的都是不安的表情。在相隔不到十米的距离上,士兵和市民用充满了血丝的眼睛互瞪。

    “上尉……”

    带队的军官转过目光,映入视野的是一张年轻的脸。

    那是他的中队里最年轻的士兵,还不满十六岁,才刚刚完成新兵训练便被分发到他的手下。

    ——禁卫如今也堕落了啊!

    每当看到这个,还有另外几个年龄差不多的新兵,军官就忍不住叹气:连号称公国第一jīng锐的禁卫旅补入的新兵都是这个样子的话,这个国家的力量差不多已经被压榨干净了吧?

    “镇定!”

    军官绷着脸训斥,当他看清那孩子的武器状态时,不由的变了脸sè:

    “蠢货!”

    士兵眼前一黑,随即脸上和手上同时传来**辣的痛感。枪口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他们所面对的,不是母亲拿来吓唬小孩子的罗马人,也不是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比恩兰人。那些对着自己怒目相视的,不折不扣是自己国家的民众,他们成为军人的第一天就发誓保护的对象。

    军官再次转回目光。刚刚发生的事情在对面的人群里引起了一丝丝的波动,然而情况并没有太多的改善,赛兹的市民们仍然以和落下的雪花一样寒冷的目光看着他们。

    “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啊!”

    他哀叹着。

    事情,要从四小时前说起。

    军官隶属禁卫第九大队。和他的上司,霍普金斯上校一样,他是个亲眼见证过伊利亚-阿尔卡蒂亚辉煌的老兵,也参加过那场残酷无情的镇压战,是上校绝对信任的心腹和嫡系。

    收到在赛兹北方的不毛之地发现罗马军的情报之后,从来没有战争经历的西部军区的军官们乱成一团。这丑态让以霍普金斯为首的禁卫军官和从比恩兰调防过来的北方军官们鄙夷十分。

    在调动部队前往迎敌之后,一份报告引起了霍普金斯的兴趣:驻扎在赛兹报时要塞的1121小队,上报俘获了一名疑似罗马军侦察兵的人员,现正在审问中。

    上校决定亲自提审犯人,遂带上一个中队的士兵前往报时要塞。

    然而,1121小队的菲利希亚-海德曼准尉非但拒绝交出俘虏,还绑架了上校,迫使他们退出要塞。

    当霍普金斯上校逃出要塞,正准备强行突入时,要塞内响起了清亮的军号声。

    ——1121小队,前进!

    在士兵和闻讯聚拢来的市民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要塞那座已经满是锈迹,破破烂烂近乎报废的车库干脆利落的倒塌了。一辆外形类似昆虫,有六只节肢状步足的战车从掀起的灰尘中露出身形。它以宛若骗人一样的轻松动作快速爬上了要塞背后的悬崖,转瞬间便翻过棱线,踪影不见。

    “追!”

    铁青着脸的霍普金斯上校发出怒吼,随后就带着四辆战车追着那只名为建御雷神的坦克而去,丢下上尉和他的步兵面对赛兹的民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上尉再次叹息。

    他认识菲利希亚-海德曼。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庇护一个罗马俘虏。

    上尉的目光,掠过一个又一个市民的脸。

    农民,工人,店主,厨师,服务生……老人,孩子,女人,男人……面对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虽然脸sè苍白,却神sè坚定。愤怒和鄙夷的目光,刺的他简直想要挖个洞跳下去。

    同时,一丝迥然不同的安心感,在军官的心中弥散开来。

    ——看来,这些年她过的不错啊。

    上尉仍然记得,在那个噩梦一样的夜晚结束之后,他和战友们在伊利亚殿下招呼下,从旧文明留存下来的地下空间里拉上来的那个少女。

    菲利希亚-海德曼。这个戴着眼镜的少女看上去像是被吓坏了的小动物,无论是头发还是身上的军服都洒满了灰尘和硝烟的痕迹,已经干涸的血迹,从她左侧的额角一直延伸到左边的袖口,失血过多的肌肤一片惨白。

    她是1121小队唯一的幸存者。在当时还是个军士长的军官给她包扎时,她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即便按着她的肩膀,给她灌下好几口烈酒也没用——那可是能直接给坦克当燃料的好东西啊。

    不过他也能理解菲利希亚的感受。即便他那时候已经是个老兵,在看到蜷缩在被烧的乌黑的铁块里,几乎与木炭无异的坦克兵的遗骸时,仍然感到难以忍受的恐怖与恶心。

    虽说这就是坦克兵的宿命,但那些树根样的残骸在昨天的这个时候,还都是花样年华的女xìng,他这样的大兵望尘莫及的高岭之花。而现在……

    想必,和她们朝夕相处的菲利希亚,感受会更加深刻吧。

    看着抱着自己双膝,将面容隐藏起来的少女,他不禁微微叹息:今后的rì子,大概会更加难过吧。

    像菲利希亚这样的幸存者,在军队里并不受欢迎。每rì都过着刀口舔血rì子的军人其实相当迷信。她会被认为是吸取了同伴的运气,乃至xìng命才得以生存的灾星。而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军属们,往往也会失去理智般的,将责任一股脑的压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她是否承担的了啊……

    当吊着一边的胳膊,费力的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声“谢谢”就转过身的菲利希亚消失在列车里时,他不禁这样想。

    菲利希亚大概早忘了他。不过要那个时候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女记得他,那实在是强人所难。

    话说回来,自己不也是看到她之后才想起来的吗?有什么资格责怪她呢?

    军官再次将目光从一个又一个的赛兹市民身上扫过,感受着他们发自内心的愤怒。

    如果不是将报时要塞的少女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的话,是不会有这样的感情的。

    “坏家伙!”

    呐喊声响起。军官稍稍一侧头,一块石子就在他的钢盔上擦出了尖锐的声音。

    士兵们和市民们顿时又是一片sāo动。然而,军官却不为所动,只是向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是个男孩。他刚刚像走钢丝一样从街道靠近河流一面的护墙上挤过了那些大人密不透风的人墙。脏兮兮小脸上的一双眼睛,几乎喷出了实质xìng的怒火。他手里正拿着第二块石子,却被身侧的女孩用力拉扯着,没法投出。

    “枪口一律朝下!朝下!”

    军令如山,士兵们也只得照做。

    眼见军人们如此做派,赛兹市民的怒气也慢慢让位给理智。双方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始慢慢低落下去。就连那个最早投出石子的男孩,也慢慢的把举起的手放下了。

    拉扯着他的女孩,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呼——”

    军官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正要对副官说什么。

    异变突生。

    由远而近,如同重型列车的呜呜声。那声音压迫在耳膜上,唤醒了人类最本能的恐惧。

    无论是士兵,还是市民,都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他们看到了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奇景。

    云层被分开了。

    铅灰sè的云,由远而近如同被利刃割开的衣料一样向着两侧分开,露出了后面明净的深蓝sè天空。阳光洒下,给云层的裂缝镀上了一层金红sè的边缘。

    “那是……”

    时间只容军官吐出一个音节(C’est……),云层的裂缝就延伸到了赛兹的上空。

    到此为止。

    分开云层的“东西”呼啸而下,以人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一头扎进了流经赛兹的河流。

    !

    地面剧烈颤抖了起来,就像下面有一头被狠狠扎了一刀的巨兽一般。

    房屋如同小孩子的积木玩具一样,跳动了两下就散架了。架设在镇子与要塞之间的钢梁桥,则在顺着河谷爆发的冲击波面前,瞬间就扭曲,变形,崩散,最终像是纸扎的一样被吹走。

    所有人都站立不稳。那些军人还好,在听到由远而近的轰鸣声时,就纷纷卧倒在地,而那些市民们就惨了,纷纷失去平衡摔倒,头破血流者不知凡几。

    ——那是什么?列车重炮的炮弹吗?

    上尉抬起头,惊疑不定。

    那些出现在北面的罗马军,虽然用巨型飞艇进行补给来支持一整个师的装甲部队,但绝无可能携带这种重装备才对啊!

    “啊——”

    尖锐的哀鸣声传入耳中,上尉转过目光。一下子,全身的血液就像要冻起来了。

    不知多少年的冲刷,使得流经赛兹与报时要塞之间的河流深深的吃入地下,河岸高峻陡峭。在刚刚那一记比列车炮也毫不逊sè的重击的冲击下,有一段河岸当即崩溃瓦解,向下坍塌。

    那个刚刚向他投出石子的男孩,还有拉扯着男孩的女孩,都被卷入到了这场塌陷之中。

    “呀啊——!”

    身体和化为碎石的护墙,地面一起下陷,赛兹本地教会收养的孤儿,美夕,发出了本能般惊恐的哀鸣。

    她的身体在空中一顿,一只和她一样幼小的手抓住了她。

    “诚也!”

    美夕向上望去。

    果然是诚也。

    同样是本地教会收养的孤儿的诚也,用力抓住了美夕的手腕,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则死死扣住了一块石头。

    承担了两个人体重的手指,立即被碎裂的石块割破。就像直接刺进骨头一样的疼痛,让诚也疼的恨不能大喊大叫。

    然而他不能。诚也深恐自己一开口,浑身的力气就会像气流从气球的破孔流出一样流泻干净。

    要是自己在身边,还让美夕遭遇不测的话,该怎么和由奈美(八百万众神赛兹本地教会的修女,负责照顾孤儿们)交代啊!

    但他知道,莫说他的力气支持不了多久。就算他能把美夕拉起来,刚刚那一次塌落只是开始,周围不断扩大的裂缝,簌簌而下的泥沙和石子,都说明第二次塌落已经迫在眉睫。

    不计其数的沙土和石块,一定会裹卷着两个人一起掉进炎之少女的传说中,恶魔葬身的深邃河谷里。

    ——有谁,有谁来!……八百万的众神!

    仿佛听到了诚也从灵魂中发出的哀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向上拉扯。那只手上的力量犹如铁钳,用的力量之大,就好像要把诚也的胳膊从身上被扯下去一样。

    好在,这种难受也只持续了一瞬间。

    第二只手抓住了他,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轰隆隆!

    大量的泥沙土石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冲进下面的河流中,溅起一片浑浊的水沫。

    诚也被拉扯了差不多有十米。然后拉着他的那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吸声从头上传来,沉重响亮的程度,就算是玛丽娅姐工作的玻璃工厂里的鼓风炉,也不过如此而已。

    诚也仰起头,看到的是蓝sè军大衣胸口处,赫尔维西亚陆军红白相间的军徽。

    军官脸上肌肉抽动,露出了些微的笑容。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瞬间脸sè大变。

    他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根闪耀着玻璃光泽的东西,从人的身体里突兀的穿出。

    看起来和镇上杂货铺里陈列的玻璃工艺品差不多。然而诚也从没见过这样优美的曲线。狭窄而锐利的薄片,就贴着诚也的脸划了过去。那细锐,危险,充满了锐利光芒的刀刃,离诚也的眼睛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咳!”

    温热的液体喷在诚也的额头上,甚至直接冲进了他的眼睛,将他的视野染的一片通红。如同铁锈味的气味直冲鼻腔。

    将他拉出死神怀抱的军官放开了他的手,用双手抓住了透胸而过的利刃,不顾那利刃一瞬间就割破皮肤肌肉韧带直抵骨头的疼痛,牢牢地抓住了它。

    快逃……

    上尉眼前一片昏黑。疼痛和失血造成的眩晕,已让他无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行事。

    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抓住了透过身体的利刃,固定住它。然后一脚把那个男孩踹的远远的。

    如同足球一样被踢飞的诚也,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当他爬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加害者的全貌。

    那是个极其丑陋的生物。即便是曾经随旅行商人的父亲走遍赫尔维西亚的由奈美,用来吓唬不听话的诚也的故事里的妖魔鬼怪,也没有这东西看上去可怕。

    怪物看上去就像是个畸形到极点的人类。它只有成年男子的一半高,身体佝偻着,和身体几乎直接相连,根本没有脖子痕迹的硕大脑袋几乎要碰到了地面。

    它的脑袋上没有头发,没有眼睛,鼻子,耳朵……乃至一切人类的特征。皮肤是黄绿相间的颜sè,上面布满了褶皱和凸起。四肢都很短,和人类一样分为三节,上肢的末端是如镰刀一样细长的利刃。

    其中的一支利刃,正嵌在那个军官的胸口。

    怪物叫了一声,似乎是想把利刃从军官的身体里拔出来。这个动作让上尉再次喷出了血块。但它并未成功。

    诚也呆呆的看着。他想要帮那个刚刚救了他一命的军官,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他小小的身体里仍然提不起一丝勇气。

    就好像刚刚抓住美夕的时候,把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所有的勇气都榨干了一样。

    “呯!”“呯!”

    密集的枪声响起。怪物剧烈颤抖了几下。虽然没有人类的发声器官,但它仍然用四肢在石块上划出了尖锐的声音。

    这挣扎带来了更凶狠的攻击。复数的子弹凿开了它黄绿sè的皮肤,黑sè的液体像是血液一样洒落在石板中间。

    “停火!停火!”

    不知是谁高声叫道。枪声骤然停止。

    几个身穿蓝sè大衣的士兵冲了上来,看也没看愣愣的站在一边的诚也,聚拢在那个军官的身边。

    不知道是怪物挣扎的力量,还是子弹携带的力量,刺穿上尉的利刃已然折断。他双手仍然牢牢地抓着那支利刃,呈跪坐的姿势侧倒在地上。

    嘴角和鼻孔已经不再溢出鲜血。任谁也看得出,他已经昂首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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