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代号:沙王(上)(第2/3页)王国血脉

,向周围的虚空张望:

    “约德尔?”

    听见这个名字,凯瑟尔王眯起了眼睛。

    可巴拉德室里寂静无声,除了摇曳的火光,没有回应。

    倒是凯瑟尔王冷哼一声,耐人寻味地打量自己的儿子。

    泰尔斯等不到回答,只得抓抓额头,自嘲一笑:

    “我……以为他在。”

    凯瑟尔王不留情面地冷哼一声。

    “遵循星辰传统,若王室成员犯错。”

    铁腕王双眸如刃,将他牢牢钉在座位上:

    “他们的惩罚,将由王室卫队的首席刑罚官,亲自执行——从鞭刑,到绞刑。”

    刑罚官。

    亲自执行。

    回想起马略斯鞭打哥洛佛和D.D的场景,泰尔斯默不作声。

    “因此,这个职位往往青睐那些恪守律条、铁面无私又不畏权贵的人选。”

    凯瑟尔王没有要等泰尔斯回答的意思,他的目光里隐含威胁:

    “从今天看,次席先锋官玛里科,是个不错的候选人。”

    玛里科。

    刑罚官候选。

    泰尔斯回想起玛里科临走时瞪他的表情,感受着下巴和小腹的疼痛,嘴角微抽。

    他头疼地道:“是啊,玛里科先锋官是挺不错的,科恩和哥洛佛两人联手都拿不下他——当然咯,这俩大个子根本毫无配合,彼此碍手碍脚……”

    “不管你接下来要说什么。”

    凯瑟尔王冷冷打断他:

    “你今夜的愚行让场面变得极度难看:最糟的后果已经产生。”

    “不可挽回。”

    凯瑟尔王的目光如剑锋扫过:

    “惩罚亦然。”

    “包括你,以及所有跟着你犯蠢的人。”

    惩罚。

    他。

    以及

    跟随他的人。

    怀亚,罗尔夫,科恩,哥洛佛,D.D……想起这些稀里糊涂跟随他闯进复兴宫的人,泰尔斯勾了勾嘴角。

    就像六年前,他们跟着他闯进英灵宫,不是么?

    少年呼出一口气,靠上椅背。

    “好吧,我承认,现在看来,行动是有些草率和仓促,以及冒险。”

    泰尔斯耸耸肩,不小心牵动伤势,不由又一阵龇牙咧嘴:

    “我……下回注意?”

    但可惜,他父亲依旧一脸冷漠,完全没有要给他的玩笑捧场的意思。

    “看来,你在秘科什么都没学到。”

    “依旧冲动,愚蠢,可笑,蹩脚。”

    凯瑟尔王用了四个形容词完成这句话。

    泰尔斯抿起嘴,礼貌地点点头。

    冲动,愚蠢,可笑,蹩脚。

    “而你知道,在这个场合,这个时间,你耽误了多少大事吗?”

    “我知道。”

    泰尔斯极快地回答。

    “但我也知道,”他收敛心情,回到他的战场,抬头面对国王:“在我们说话的当口,王国上下,还有人在苦苦等待,有人在惴惴不安,有人在绝望死去。”

    泰尔斯的表情严肃起来:

    “还有更多的人,他们不知道等待在自己前方的,是怎样的命运。”

    他对上父亲的目光:

    “所以我必须来。”

    “必须来?”

    铁腕王冷笑出声,眼眸里却殊无笑意:

    “我没带王冠,却带了头颅。”

    国王嗓音一寒:

    “怎么,你要来拿吗?”

    夕阳正好落到窗外,凯瑟尔五世的身影在猩红的背光中,漆黑模糊。

    泰尔斯笑了。

    没带王冠。

    却带了头颅。

    努恩王死后,那带着斑斑血迹的龙鳞王冠在他的眼前闪现。

    下一个瞬间,狱河之罪在他的血管里汹涌起来。

    王子面色一冷,身影闪动,扑向国王!

    唰!

    在椅子和地面的摩擦间,只见泰尔斯表情决绝,离座前倾,手掌倏然伸向对面的凯瑟尔王!

    铁腕王纹丝不动,毫无惊诧,只是冷漠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泰尔斯。

    啪!

    一声闷响,巴拉德室恢复了平静。

    夕阳和火光将泰尔斯的身影映得鲜红血腥。

    而他的手掌停在议事桌上方,却已被牢牢制住,不能寸进。

    距离凯瑟尔王,只有几尺之差。

    灯火一阵摇曳,带动光影震动,感受着迟来的劲风。

    “我说呢,你果然在啊。”

    泰尔斯面无表情,看也不看突现眼前的神秘身影:

    “约德尔。”

    约德尔·加图——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具护卫正单膝跪在议事桌上,死死扣住泰尔斯的手腕,将身后的国王护得严严实实。

    约德尔没有回答。

    他的面具厚重死板。

    他的手套冷若冰霜。

    他的动作稳定如常。

    泰尔斯看向自己手掌所向的地方,叹了口气:

    “可惜啊,就差一点。”

    面具护卫稍稍低头:国王身前的桌面上,泰尔斯的手指下方,静静地躺着一封皱巴巴的信纸。

    封面上,鸢尾花状的火漆漂亮而精致。

    约德尔顿时一愣。

    他抬起头,紫色面具上的幽深孔洞与泰尔斯双目相遇。

    “放开他。”国王的声音冷冷响起。

    泰尔斯弯起嘴角,他看着面具护卫,挑了挑眉毛:

    “我想,他说的是你?”

    约德尔沉默了一瞬。

    下一秒,泰尔斯眼前的空气荡漾出波纹,激扬出涟漪。

    约德尔的身影模糊起来。

    面对这熟悉的场景,泰尔斯只是牢牢地盯着那副面具,仿佛能盯穿它,直刺其后的另一双眼神。

    很快,泰尔斯只觉手腕一松。

    涟漪彻底消失。

    泰尔斯感受着手腕上残留的疼疼,叹了口气,把一丝怅惘赶出心头。

    他既已作出决定,就没有余力怀旧伤故。

    少年伸手抓起那封信,从议事桌上退回来,坐回座位。

    “所以,这就是‘屁屁头儿’说的那封书信。”

    屁屁头儿。

    凯瑟尔王皱起眉头。

    泰尔斯一边读信,一边心不在焉地解释:

    “哦,你知道,秘科有一个小组,叫‘王子的屁屁’……算了,不重要。”

    眼见铁腕王并不在意,泰尔斯耸了耸肩,草草扫过信上那笔优雅从容的文字,提取要点。

    “啧啧,缴税替役,还要支持常备军预算?”

    泰尔斯放下信纸,目现精光:

    “祝贺你,想必梭铎大人很开心,裘可大人也很满意,你扩充常备军的心愿完成了,所有人皆大欢喜?”

    凯瑟尔王沉默了一阵。

    “你不惜破禁闯宫,”几秒后,国王幽幽道:

    “言出大逆,行同谋反,就是为了说这个?”

    泰尔斯笑了,他的笑声很大,响彻巴拉德室。

    但国王依旧表情欠奉,只是冷漠地望着他。

    直到泰尔斯笑容一敛,肃言道:

    “那么,坑呢?”

    铁腕王眯起眼睛。

    他的轮廓在灯光下变得越发明亮清晰,不再是逆光的模糊阴影。

    “坑在哪里?”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前倾上桌面,举起手中信件。

    “我说啊,这封《请愿书》又是吹捧又是自辩的,既要上供税金还要自废兵役,甚至不惜自污声名,也要为你公开呼吁,让全国贵族跟随效仿……”

    “除此之外……”

    少年眼睛微眯:

    “詹恩·凯文迪尔,给你留下了多少坑?”

    那个瞬间,凯瑟尔王瞳孔微闪。

    “多少陷阱?多少难题?多少障碍?多少华而不实的漂亮话?”

    “多少他笑意盈盈用心险恶,而你却咬牙切齿拿他无可奈何的招数?”

    凯瑟尔王没有回答,但他周围的氛围却越发冰冷。

    看见对方的反应,泰尔斯嗤声摇头,也不逼问,只是重新靠回椅背。

    “我知道,从他六年前雇佣吸血鬼刺杀我,从而不得不赔了你几个沥晶矿藏开始,你跟他的关系就不错,君臣相得,时有配合。”

    或者……交易?

    “但是相信我,父亲,我跟詹恩,我们可是老相识了。”

    泰尔斯凝望着手里的信件,目色渐凉:

    “宁因友故,不以敌亡。”

    “跟盟友比起来,敌人更了解彼此。”

    国王细细打量着他,沉默了几秒,这才哼了一声。

    “有趣,你了解翡翠城?”

    泰尔斯抬起目光,果断摇头:

    “不,我一无所知。”

    凯瑟尔王皱起眉头。

    “但我知道,詹恩绝不是待宰羔羊。”

    詹恩的形象在他眼前出现,让泰尔斯一阵出神:

    “他自诩清高却精于算计,从不做赔本买卖,当面人模狗样,背后睚眦必报,是个精致又难缠的利己混蛋。”

    泰尔斯回过神,认真地看着国王:

    “他不会因为一柄在宴会上‘不慎丢失’的武器,或者说,他不会因为谋害星辰王子这种区区小事,就为你当牛做马,倾情奉献。”

    少年的话音落下,可凯瑟尔王表情不变,冷漠如昔。

    仿佛没听出他的嘲讽。

    “就这样?”

    国王淡淡道:“没有其他?”

    泰尔斯笑了。

    他观察着凯瑟尔王的反应,发现自己一如既往,无法感受到对方微妙的表情和动作变化,哪怕凭借地狱感官,也只能看见一面铁壁,一团迷雾。

    但那又如何。

    “当然了,你很清楚这些,你也认识他,了解他,”泰尔斯肯定地道:

    “你早就知道。”

    “尽管预见了种种不利,知道詹恩不好对付,知道他不会顺你心意……”

    王子斩钉截铁:

    “但你还是选择了他。”

    “你依然借机勒索他,要挟翡翠城和南岸领,威逼他为你的常备军扩编解决预算缺口。”

    泰尔斯死死盯着凯瑟尔王,突然有一种明悟。

    努恩,查曼,灾祸……还是现在的凯瑟尔。

    接敌,察敌,制敌。

    不过又一场战斗。

    凯瑟尔王看着他,很久很久之后,才发出淡淡冷笑。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为什么?”

    泰尔斯突然开口,打断了国王。

    “为什么非得是南岸?”

    泰尔斯缓缓前倾,将鸢尾花的信纸推给对方,轻声咬字:

    “为什么,非得是詹恩,来为你提供扩军的预算?来为你作出削减征召兵的呼吁?来为你打开兵制改革的门路?来为你拉动王国的战车?”

    国王目光一动。

    “哼。”

    凯瑟尔王冷笑道:

    “因为他正好撞上门来,因为他愚蠢到向复兴宫伸手。”

    泰尔斯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

    “不。”

    他轻轻睁眼。

    “之所以是南岸,是詹恩。”

    “是因为你别无选择。”

    泰尔斯定定地注视着铁腕王。

    “而你之所以别无选择……”

    但泰尔斯没能说完。

    “在你的人和你一起遭殃之前。”

    凯瑟尔王面露厌烦之色,渐渐失去耐心:

    “你就没有别的废话要说了吗……”

    轰隆一声,却是泰尔斯长身起立,咬牙切齿,重重捶响桌面:

    砰!

    “因为西荒!”

    泰尔斯怒吼出声,打断了国王的话语。

    那一刻,狱河之罪滚滚而来,助泰尔斯扬声怒吼,声震巴拉德室:

    “西荒!”

    王子的话音落下,声音之大震得烛火摇曳,光影颤抖。

    西荒。

    听见这个地名,凯瑟尔王的锋利目光冻结在半空。

    “陛下?”

    门外传来焦急的拍门和询问声:

    “陛下?发生什么了?请回答我!”

    但这一刻,室内的两人,无论是泰尔斯还是凯瑟尔王,都无暇更无心去理会门外的声音。

    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如两把剑刃交织在一起,摩擦间火花四溅。

    “因为你的第一选择、最优选择,你预定好要为你拉动战车的那匹马,”急促的拍门声中,泰尔斯一字一顿,用尽全身的力气,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咬出来:

    “本该是西荒。”

    “而非南岸。”

    那个瞬间,他的眼神化成最锋锐的利刃,直刺凯瑟尔的双眸。

    砰地一声,大门轰然开启!

    以次席先锋官玛里科为首的一队王室卫士急切地抢进来:

    “我就知道会出意外!保护陛下,拿下反贼——”

    然而仅仅下一秒,王座上的凯瑟尔王就猛地扭头,放声怒吼道:

    “滚出去!”

    玛里科的话戛然而止。

    他望着完好无损而怒火满溢的凯瑟尔王,顿时不知所措:

    “陛下,我,我以为……”

    但铁腕王已经不再理会玛里科,他只是紧锁眉头,死死盯着泰尔斯。

    但泰尔斯却笑了。

    “父亲,”王子深吸一口气,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不由露出笑容:

    “何故动怒啊。”

    凯瑟尔王收敛怒容,呼吸渐渐平稳,目光却越来越冷。

    “退下吧,玛里科先锋官。”泰尔斯坐回原位,还有空伸手整理自己的衣领。

    这一刻,他虽然满脸尘土,却出奇地显得优雅端正,气定神闲:

    “我们都是体面人,不是一言不合就弑兄夺位、弑君造反的北方蛮子。”

    玛里科咬紧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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