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宴请(第1/1页)九重紫

    “怎么了?”宋墨拍了拍顾玉的肩膀。

    顾玉扭了扭身,继续一声不吭地丢着鱼食。

    宋墨失笑:“你多大了,怎么还像孩子似的?到底怎么了?从进门就没有看见你说过话。和家里人闹别扭了?”

    顾玉冷笑:“我又没成亲,难道不是孩子?”

    宋墨愕然,随后又笑了起来。

    笑容里充满了无奈,还带着几分溺爱,宋顾玉眼睛一红,拐过脸去。

    宋墨笑着转身就走:“那好,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说。”

    顾玉“啪”地一声把手中的鱼食全都扔在了湖里,高声道:“你成了亲之后,都不管我的事了!”那语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沈青和宋翰几个都望了过来,特别是宋翰,看顾玉的目光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宋墨啼笑皆非,只好又走了过去,道:“我怎么不管你的事了?这些日子我连你的人影子都看不到,我怎么管你的事啊?”

    顾玉听了,更觉得委屈了。

    前些日子他去了趟淮安,把河工上的费用全结清了,这才想起上次汪清淮托他帮着查查是谁打了魏廷瑜的闷棍事业。他回到京都之后,花了两天功夫办这事,然后发现了纪咏和何煜,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那何煜名义上是窦世英的师弟,却曾在家里要闹腾过要娶窦昭,最让人百思不解的地,何阁老还真的答应了……

    现在魏廷瑜抛弃窦昭娶了窦明,何煜还撺唆着纪咏一起找魏廷瑜算帐,分明是没忘旧情。

    他要是告诉了天赐哥,天赐哥以后肯定会冷落窦氏的,宋世伯已经对天赐哥那样了,天恩也不敢理天赐哥,那天赐哥岂不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可他要是不告诉天赐哥,旁边有个觊觎大嫂的何煜,而天赐哥却被瞒在鼓里,而且还是瞒天赐哥的人还是自己……他想想就觉得心里难受。

    顾玉思前想后,这几天都没有合眼。

    好不容易睡了一觉,醒过来却听到窦氏封了“夫人”的消息。

    他不由扒了扒自己的脑袋。

    宋墨见了好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有话好好的说,别像个要糖吃的奶娃娃——到底出了什么事?”声音却温和下来。

    顾玉脸憋得通红,半晌才道:“我继母要把她娘家的侄女许配给我……”

    宋墨暗暗有些自责。

    顾玉不过比他几个月,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过是家里情况复杂,没人敢主面帮他做主,这才耽搁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只顾着自己的事去了,对顾玉的确有所疏忽。

    他神色渐肃,道:“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吗?”

    顾玉摇头,道:“这件事我是我无意间听说的……”可就是这样,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娶个和继母有血缘关系的女子,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望着他满面的嫌弃,宋墨沉吟道:“你是嫡长子,婚姻关系到云阳伯府的兴衰,令尊决不会草率行事的。从前是你太荒唐了,令尊怒其不争,这才不管你的。你现在好生生地做事,令尊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待你了。可我们也要防着万一,这件事我会帮你留意的。但你自己也要有个章程,我才好帮你出主意。”

    宋墨愿意帮他,顾玉心里如块大石块落了地。想到自从他和宋墨、汪清淮开始做生意,父亲对他的态度就有所改变,他不禁点了点头。

    宋墨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冯绍他们在暖阁里赌钱,你去找他们玩去吧!”

    这次顾玉没有避开宋墨,却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跑去暖阁凑热闹,而是吞吞吐吐地问宋墨:“嫂嫂,她待你好吗?”

    宋墨嘴角不可抑制地绽开一个微笑:“挺好的!”

    整个人如春天里的枝叶,在春风中缓缓地伸展开来。

    顾玉顿时有点羡慕,又有点忌妒。

    ※※※※※

    花厅里,窦昭指挥着素心等人给打牌的女眷们续茶。

    窦家只来了六堂嫂郭氏和十堂嫂蔡氏。蔡氏没有看见窦明,奇道:“咦,怎么没见五姑奶奶?”

    在她看来,同父异母的两姐妹,妹妹抢了姐姐的丈夫,结果姐姐反而嫁到了更显赫的人家去了,而且妹妹先嫁,封诰还没有影子,姐姐后嫁,却已是外命妇了。姐姐应该很得意才是。所以她的声音很大,在花厅里回荡。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窦昭的身上。

    窦昭不动声色,笑着将六安瓜片摆放在了陆老夫人的面前,正要开口说话,景国公府的张二太太石氏却抢在她前面笑道:“夫人的妹妹好像有点不舒服。昨天夫人请自登门拜访,我婆婆直赞夫人是性情敦厚,让我们几妯娌和夫人多多亲近亲近。大嫂原来也准备和我们一起来的,没想到临出门的时候,大嫂却说自己娘家的弟媳身体讳和,要回去瞧瞧,临时回了济宁侯府。”她说着,掩袖而笑,道,“过些日子,我们家的梅花也该开了,我婆婆说,我们也应该学学夫人,没事的时候就把人请到家里来热闹热闹,准备在家里办次赏梅宴,到时候诸位夫人和姐妹们可不要推辞,一定要去和我们妯娌乐呵乐呵才是!”

    众人哈哈应着好,坐在一起说话的就议论起今年哪家府第办了什么宴,好不好玩;打牌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牌座上,盯着上家,卡着下家,旁边的事一律听不见。花厅里立刻恢复了刚才的热闹,谁还亲情顾得上窦明到底怎样了。

    张二太太就朝着窦昭眨了眨眼睛,道:“到时候可要请夫人帮着推荐个好厨子才是——刚才佐餐的酱菜做得不错。”

    窦昭笑着点头,却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世人都喜欢迎高踩低,她不过成了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还没有对窦明怎样,就有人为了奉承她而帮她出手收拾窦明了。

    窦明如果知道嫁给济宁侯府是这样一个结果,不知道会不后悔?

    念头一闪而过,她笑着招呼一直紧张地跟在她身后的萧氏:“你坐会吧!闻午膳还有大半个时辰。”

    萧氏眼底闪过一丝感激。

    这里的人她一个不认识,她们玩的这些她一样也不会。

    同样是从乡下嫁到京都的豪门,英国公世子夫人却游刃有余,大方得体。

    想到这里,她望着窦昭的目光就变成了深深的敬佩。

    此时的窦有,正伏在床上嘤嘤地哭着。

    穿着侯爷蟒服,一副要出门打扮的魏廷瑜皱着眉头,急得在床前团团转:“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到底要怎样嘛?这样哭哭啼啼的,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是你要看我的笑话吧?”窦明抬起头来,满脸泪珠地望着魏廷瑜,楚楚可怜,犹如雨打的蔷薇,“今天是我回娘家住对月日子,窦昭却偏偏选在这天在家里宴请宾客。这也就罢了,可你接到了请柬,竟然和我商量,说要先去英国公府给窦昭道声贺,再送我回娘家……天下间有这样的事吗?是我窦昭重要还是我重要?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你名媒正娶的妻子!”

    魏廷瑜神色尴尬,辩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关,从前宋砚堂待我不错,后来我们又做了对不起你姐姐的事,她却大人大量,没有和我们一般计较。今天是他们的好日子,我们去给他们道声贺,捧个场,也算是对从前之事的一个交待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窦明已脸色涨得通红:“什么叫‘做了对不起窦昭的事’?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你可要分清楚了!你要去,你自己去好了。凭什么要拿我去给窦昭做面子?”她说着,又哭了起来,“明明是我先嫁的人,她却先封了‘夫人’,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还嫌弃我不大方,我也太没有良心了……我回娘家,还不知道会被人怎样的嘲笑,你不安慰我,反而挑我不是,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还有什么盼头?”

    魏廷瑜低下头去,颓然地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窦明哭了半天,既不见魏廷瑜来安抚她,也没听见魏廷瑜的声响,她心里有些不安起来,悄悄地抬头打量,这才发现魏廷瑜耷拉着脑袋在那里生闷气。

    她不由怯生生地喊了声“侯爷”。

    魏廷瑜抬睑看了她一眼,歪过头去没有理她。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低个头,过去说几句软话哄哄魏廷瑜,却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大姑奶奶过来了!”

    窦明脸色一变,道:“她来干什么?”声音中已隐隐流露出几分嫌弃。

    魏廷瑜听说姐姐来了,心中一喜,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不再受窦明的絮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窦明的情绪,忙站起身来,急急地问那小丫鬟:“大姑奶奶人呢?”

    小丫鬟道:“去了太夫人那里。”

    魏廷瑜直奔母亲的院落。

    窦明跟着去也不好,不跟着去更不好。

    她不由跺了跺脚,咬着牙去了田氏的院落。

    魏廷珍却惊讶地望着魏廷瑜:“你怎么还在家里?不是说要送窦明回娘家吗?”

    魏廷瑜脸色一红,喃喃地道:“我们刚刚收拾好,听说姐姐过来了,就先来给姐姐打个招呼。”

    先来给自己打招呼却一个来了一个没来,这话骗谁都骗不过去。

    魏廷珍冷冷地瞥了弟弟一眼:“你们又口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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