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下去(第1/1页)投机分子

    ‘

    ‘活下去’,当你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说明你想要活下去已经不容易了。

    事实上当杨详醒来时,他被人认为正在死去而且觉无再活过来的可能。

    杨详直挺挺的躺在冰冷的木板上,还未睁开眼,耳朵里就传来一阵一阵的干嚎,听着像哭声只是那么的虚假。他想爬起来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什么人在鬼哭狼嚎的,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好好的搅了自己美梦。

    不过,杨详看见头顶上一条条的白布,愣着了。

    妈的,晦气。

    谁***,把自己房间弄的跟灵堂一样,不带怎么整人的。杨详低声的骂了一句。但他马上感到不对劲,因为不是他家啊。

    他原来住是的火柴盒似的套房,这怎么变成了瓦房了,透过破烂的瓦片间还可以看见天上闪闪的星光。杨详端详了一下,原来从这个角度看星空还是很有诗意的。一阵风阴阴的吹进来,头顶的白布飘动着,这个场景很吓人,杨详打了一个冷战,思考了一下,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很多问题是想不明白的,甚至杨详现在不清楚是醒着还是在梦中。他正验证一下自己是醒是梦,脑海中突然涌出一股思维,像是自己的经历,又像是看另一个人的人生。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熟悉而诡异,似有两个自己,你看我,我看你,看着看着就慢慢的融在一起了······

    这是自己家,当然不是原先的自己家,而且在清朝光绪年间同名同姓的杨详家。

    记忆一点点清晰,是真实而不是梦,这样的变故让杨详缓了好久,终于明白自己躺着床上睡觉也中枪,被穿越了···

    躺在冷冰冰的木板上,杨详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昨天去寺里祈求找一个工作踏实稳定混口饭,虽说现今找工作不易,可佛主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一百多年的工作这算是什么事啊!

    人生总有那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不能一直去钻牛角尖。

    躺在这冷冰冰的木板上,让他快冻僵了,动了动麻木的手脚杨详坐起来。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让人面对这死了又活过来的自己。漆黑的夜里如果自己突然跑出去,恐怕人家会把自己当成鬼,这样吓着人家可不好,万一有不怕鬼的,把自己给打了就更不好了。杨详正不知道如何去见人,坐木板想了好几个方案都觉得不妥,就在还要想下去时,一道尖锐的惊叫声急刺他的耳膜,“鬼啊!”

    就好比无数的电影中的经典台词“诈尸了!”,杨详看着那身如水桶,腰似水桶,臀部像两个水桶的大妈在惊叫声中倒下去,这种动作真的很搞笑。

    接着接二连三的尖叫,完全可以组一支世界级的高音合唱队,只不过身在这高音中间可不太好受。杨详实在受不了了,他大喝一声:“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

    他这一句还是很有震慑全场的作用,众人惊恐的看着他,双腿打颤,他死了才没这种恐怖,可是死人开口说话谁听过呢。

    杨详站了起来,向着众人迈了一步,众人向后退一步。他又迈了一步,众人又退了一步。他又迈了一步,有人受不了了,拔腿飞奔而去。

    但也有几个胆大的,或者也有吓的迈不开腿,呆着不动惊恐的看着他。

    “杨少爷,你没死啊!”一个上了年纪像是有些经历老者颤颤危危开口问道。

    “少爷?”杨详心里一阵恶心,他怎么叫自己少爷呢?他怎么能这么称呼自己,自己虽然人穷但志不短,主要是自己就是想当也没有这个当“少爷”的资本,身高不够,体重不够,至于力量很遗憾活了二十三年他还没有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而且从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嘴里叫出少爷二字也没一点美感,要是从一个美女丫环或是小萝莉的口中轻声慢语的吐出那就有点意思了。

    一阵恍惚后,杨详脑中映出他是村里的族老,族老曾经连着自己身体主人的老爹跑过商帮,算是见过了几分世面的。不过,从他和屋外众人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们急需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活着,哪怕现实一清二楚的告诉了他们,杨详也得给他们再次证实一下。

    “族老,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族老和众人认真的再打量了一下杨详,正式确认他没死,因为从屋外的月光中倒映出杨详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族老长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说:“没死就好,没死就死!唉!庸医害死人啊!”

    杨详很认真的点头,不过心里很抱歉,恐怕要砸了那医生的饭碗了。

    一切正常了,热心的村民连夜帮杨详除去灵堂,不过不少人的眼睛里带着惋惜,好像杨详还是死去的好。

    好奇又有些恐惧的小孩子也睡不着了,围在杨详的屋外偷偷的看了几眼,大呼小叫的去了。这时,杨详才有功夫认真的打量围绕在他身边的村民们,看他们的样子过的都不太好,脸色都不太好,菜黄菜黄的,没有一个身上的衣服没有补丁的,而且还拖着一条带着味道的辨子,只有杨详身上的衣裳是崭新的。虽然杨详的衣服崭新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去穿,因为这衣服有个名称——寿衣。

    人活着,寿衣却穿起来,这知道了对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杨详觉得身上如芒在背,这事必须马上处理,迫在眉睫。

    他与众人说了几句,答应过两日好好谢过热心的村民,送走了他们,赶快脱掉这一身的晦气······

    ··············································

    江南的春色,江南的雨,令人又陶醉令人愁。

    烟雨飘渺的福州城外,望着眼前小桥流水人家,一派平常江南村郭景色,杨详却是一连呆呆看了三天。潇潇雨菲,落在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有道江南好,有道江南秀,而他的眼里却是真真迷茫。

    粗布短衫的村民扛着农具经过他的身边,偷偷的瞄了他一两眼,好奇、迷惑,间或带有点羡慕。

    村妇们聚在一起时家长里短,这几日多了一个话题——杨少爷。

    “杨少爷本是一书呆子,日日只在屋中念书,就算其父母过世,屋中也没断过书声,现今已三日只呆呆的看雨,也不知这雨有什么好看?”

    “是啊!这莫不是傻了,一个农户家的读个什么书,天天念书也有个七八年也不见考个秀才,领上县里的廪米,要我说他就是个书呆子,”

    “就是,自从他老子走了后,也不知农事,现在读书读的家也败了。想想是可惜,要是前两年他老子在,人家称呼他一声少爷,模样又俊俏提亲的都踏破门槛了,可他老子说走就走,因为守孝断姻缘现在恐怕是难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大群的女人在一起八卦就开始越来越玄了···

    “别小看了,落了水的凤凰还是凤凰,再几个月杨少爷就守完孝了,听说邻村的吴员外开始打听了···”

    “吴员外?吴家那小姐我是见过的,那模样,啧啧,跟东头的傻丫头有的一比···”

    “话不是这么说,虽然吴家小姐模样是那个一点,但吴家有地三百亩,听说在城里还有两间铺子,而且吴家是独女,这可是白赚的家业啊。”

    “莫说吴小姐了,我可听我混家说,县上的旺材铺的刘老板也打听杨相公。去年,我跟混家去县上路过那旺材铺,看见那刘老板的小女,那模样真宜家旺夫的,只是刘老板还有两个儿子,恐怕家业是没杨相公的份了。”

    “要我说还是吴小姐好,有家业的····”

    “我看刘老板女儿好,宜家旺夫的···”

    ·······

    村子里的女人嗓门大,也不知她们有意还是无意,杨详一字一句的听在耳朵里。

    他摇头苦笑,现在连自己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她们就给自己安排女人了,还说两个什么人啊,什么不是当上门女婿就是要自己娶一个旺材铺的女儿,难道自己喜欢她的嫁妆里连寿材也安排好了。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就是要有读书人的志向,怎么也要娶一个或许在这个时代能娶几个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的娇人。当然理想是很丰满,但现实太骨感,本来杨详家里还有几十亩的地,虽然朝廷税赋重,但好歹也能免强填饱他的肚子。可这两年杨详不事生产,而读书是要花大价钱的,又不懂理财坐吃山空,半花半骗的只剩下十来亩地,现在再演一出假死的戏,村里公议把他的地卖了给办丧事,十来亩的地可值不少的银子,可族老和众人欺他年幼都说把银子用在丧事上了,杨详这初来乍到的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认了,所以现在的杨详就剩这间破屋了。

    看了三天的雨,理了理混乱的思绪,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只是这样的苦日子让杨详太难熬了。一日三餐是半点晕腥不见,没有肉难办,更可气的是还少盐,虽说南方人口味淡点,可煮菜时盐是数着粒的放的,正映了一句话淡出个鸟来了,但毕竟一斤盐的钱都可以买上两斤肉了,这是什么盐价啊!

    看了三天的雨,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杨详的心情随着雨过天睛也明朗了起来,即来之则安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是该想想什么时候能饱吃一顿肉,当然要多加两勺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