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34)闾右田岫(二)(第2/2页)陌上行
”和“间冰期”。
陈璞和南阳听着这数字,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李穆和田岫却觉得勉勉强强还能理解。至少他们能找到对应的理论一一古书中有云“沧海桑田”,说的就是缓慢的巨大变化。李穆更是精擅天文,观测天象时就发现不少与古人的天文志记录不相附和的地方。虽然变化细微到常人难以察觉,但他还是早就在怀疑是不是天上星宿在移动位置,而天象本身也有所变化。这一点与商成说的百万年变化倒是有相近相似之处一一都是骇人听闻……
想起星宿和天象,他猛地记起自己读历代《天文志》时的一个迷惑不解之处,便问道:“子达,我还有一事不明。《淮南子》言,‘日中有踆乌’,这是何意?”怕商成不理解,他还在桌案上拿酒写了这五个字。
商成摇了摇头。太阳里有只乌鸦,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汉书》的《五行志》里也有记录,‘河平元年,三月己未,日出黄,有黑气大如钱,居日中央’,是什么意思?”
商成还是摇头。他是哲学系研究生,不是天文学系的研究生,他哪里知道太阳里有黑气是什么状况。说不定是太阳他老人家生气了?是了,太阳的脸上只有一块黑斑点,那应该不是在生气,而是长了块斑。这事好办,用去斑霜啊。
李穆治学态度严谨,那是没的什么可说。可他并不是死读书的呆子,好歹也在朝为官十载,官场上的本事学的虽然不多,但手段还是有的。当下不再赘言,起身就拎起酒瓶,清咳一声就预备再作一篇洋洋洒洒的汉代大赋……
商成头都还晕着,哪里敢教他再来一篇文章,何况李穆手里还拎着酒瓶子,显然是堆完辞藻就要灌酒。他算是怕了这个中原名仕了一一他刚才怎么就看花了眼,竟然会暗暗赞叹这家伙是个好人呢?可他真不知道太阳里是只什么鸟,只好连蒙带猜并哄骗地说:“我想,可能是太阳黑子吧……”
接下来他就只能解释什么是黑子,然后解释什么是恒星,再解释什么是日冕……
黑子与恒星这些东西李穆都无法理解,很奇怪,日冕的说法他居然接受了。六年前他在太白山亲眼观测到一次日全食,当天地一片昏暗时,他很惊奇地看见太阳的边缘有丝丝缕缕的细微光芒,终于明白为什么古籍上所记录日食时有记载说“其状似汤沸”。现在听商成一说日冕,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甚至想到,既然商成关于日冕的道理是对的,那么太阳黑子呢,它是对还是错?还有太阳是颗恒星的说法,又是对还是非?虽然他还无法证明这些道理,但多年的天象观测告诉他,至少商成说太阳是颗恒星并且是太阳系一一这个辞让他觉得很拗口也很难接受一一太阳是太阳系的中心的说法很可能是真实的。金木水火土五颗星都在围着太阳转,这个道理肯定能解释从先秦时期到现在的天象观测中出现的许许多多疑问……
他们俩越说越热闹,陈璞,南阳还有田岫,却都是犹如在听天书。好在她们也有不少的话题可以说。于是她们便坐在酒席的另一边,凑在一起嘀咕她们关心的事,而把李穆这个前太史局少卿和商成这个很有希望转到太史局任正卿的上柱国丢在一边。
这顿酒席一直吃到四更才宾主尽欢而散。
临别的时候,满脸紫胀的李穆拉着商成的手,再三请托他务必尽快地找兵部说说,让这个财大气粗的衙门批一笔钱出来烧制那种据说是“无色透明”的琉璃,他好按照商成告诉他的办法制造新的“观天仪”。
醉得连马镫都踩不准的商成大着舌头答应他,等过了大年兵部开衙,他就去找几个尚书侍郎,好歹也要掏个几千百把贯出来一一娘的,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了定一兄不是?
至于怎么烧琉璃,在杂学上造诣极深的田岫出了个主意。她自己就记得汉唐以来各种烧制琉璃的记载,京中也有官营和私营的作坊在烧这种东西,完全可以让工部的作坊来做这个事一一只要大将军愿意打出旗号去与工部磨嘴皮子。
“没问题!”商成睁着一双醉眼还在找马镫,听了田岫的话,使劲地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很豪爽地说,“我去找工部!常文实欠着我人情,他敢不让我烧玻璃,耽搁了定一兄的好事,我就去他家里闹腾!”他总算爬上马背了。
田岫抿嘴一笑,就与陈璞和南阳她们一道朝他们拱手送别。
直到两个人走远,三个女子才回了公主府。这些年她们也难得聚一回,所以话题再也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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