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情感问题加一节(第一卷终)(第1/2页)火红年代

    赵家如何为赵敏与谢武装的事情犯愁和卢利无关,也无从打听,不过三天之后,胥云剑和赵敏找到了卢利,“你们两个……怎么一块儿来了?”

    赵敏和于芳在临建棚中说话,听她说,是为父母向于芳道歉来的。胥云剑则是一脸尴尬,嘿嘿笑着,在临建棚门口搬了把板凳坐下,“小小,有个事和你说。”

    卢利和胥云剑是最好的朋友,两个人的关系太亲近了,胥云剑又是从小没心没肺的xìng格,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话都往外扔,绝对是那种藏不住话的人!卢利自问,这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的神情呢。“干嘛?说嘛?”

    “就是赵敏的事。”胥云剑苦笑挠头。今天早上,赵敏来找他,他们两家人住得近,临建棚也相去不远,见面之后,姑娘直抒胸臆,意思只有一句话:要胥云剑帮着问问,对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赵敏对胥云剑挑明了,“我就是一句话,只要他不记恨我上一次的事情,我还愿意跟他。你去给我问问他是什么想法?”

    胥云剑很是吃惊,他虽然有些粗豪,但和卢利多年老友,对他的那种‘不吃回头草’的xìng格知道的太深了!当年的李学庆、李铁汉和他那么多年的哥们,不就是为了作检讨一事而闹崩的吗?让自己去问这样的事,不是找难看吗?这样一想,便有心推脱,“你自己去问呗,这是你们倆的事,我算干嘛的?”

    赵敏用力一甩头,“少废话!今儿就找你去问!你去不去?”

    “去,去,去!”胥云剑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来找卢利。

    听他支支吾吾的把话说完,卢利迟疑了很久,“这……”

    “小小,这话也就我和你说,嫂子……,我是说,赵敏人不错,模样也漂亮,身条更好,跟了你也班配。要真像我似的,弄了个范美帝,整的我差点神经,又怎么样?”

    卢利撇了撇嘴,微笑着看着老友,“……我的意思是说,你要真有那个意思,赵敏那没话说。人家可是姑娘,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你还想干嘛?哎,你这会儿别装王八蛋,给句痛快话啊?”

    卢利脑筋转得飞快,突然起身到了临建棚口,“舅妈,你们等一会儿再聊行吗?我和赵敏说句话。”说完转身,给胥云剑使了个眼sè。后者呵呵一笑,和赵敏侧身而过,代替她和于芳说话去了。

    赵敏和卢利站了个面对面,望着他熟悉的面庞,“走,我们走两步。”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前行,赵敏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他和我说了。”卢利放慢了脚步,等她和自己走到并排,这样说道:“你功课怎么样?”

    赵敏没想到他会问及这个,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啊?哦,挺好的,我现在在年级里能排进前十。”

    卢利点点头,地震的时候,他被埋进废墟,被救了之后,脑子里就多出很多完全不明白来历的信息,这些内容他不知道真假,也不敢胡乱揣测,更不能对别人言说,更主要的是,这些知识只是一些零散的片段,完全不够他组织起一套完整的架构。但有一件事是他几乎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大学复招!

    之所以肯定,则是和他近一年来的工作经历有关:国家已经开始小规模的复招大学生,而且也逐渐放开、加大了选调知青回城的步伐,这都是发生在身边的真实事件,配合以脑子中偶尔闪现的灵光,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此事即将变成可能。“你对上大学有什么想法?”

    “你当初和我说过,学习的事情一个是要抓住机会,能够继续上大学的话,我不会反对——不过,现在都是只有工农兵才能上大学,我的出身不是特别好……”

    “我是问你,如果不考虑出身的话呢?”

    “不考虑出身?你别开玩笑了!哪儿能不考虑出身呢?”

    卢利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赵敏心中哀叹一声,只得屈服,“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当然想上。”

    “那,赵敏,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大学毕业了,我只是城里的一个普通工人,到时候会怎么样?”

    “那又怎么了?工人阶级老大哥,领导一切!”

    卢利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告诉自己,女孩儿的话不对!用不到多久,工人阶级就被踩在社会的最底层了!什么老大哥,什么领导一切?都是屁话!“卢利,你说话啊?叫我出来,就是问我学习的吗?”

    “哦,是的。”卢利点点头,十月的天空,太阳高悬,晒在人身上,有些灼热,“赵敏,上一次的事情,我真的特别特……别……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赵敏亟亟辩白,听他说话又开始结巴,女孩儿有些害怕起来,“卢利,是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我向伟大领袖保证。”

    “我……哎,赵敏,我不是怪你,你哥哥和你爸爸妈妈他们的选择没有错,换了是我,可能也不会有另外的选择。我是说,做家长的,还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吗?我是想问你,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为了我,和他们之间……”

    “没事,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和他们决裂!”

    卢利立刻皱紧了眉头,断然摇头!“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啊?”

    “你知道有一个家多幸福?你知道……我,……我多想有爸妈疼?决裂?他们养你那么大,就为了让你和他们决裂的?”卢利冷酷的说道:“要是这样的话,赵敏,还是算了。”

    “别!”赵敏都给他说得快哭出来了!情急之下,一把拥住了他的腰,“卢利,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一定要我选,我就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相信我,赵敏,我比你知道得多得多,和你家人的,……才是爱。”

    “不对,你说得不对!”赵敏尖声大叫,惹得临建棚区的居民纷纷侧面,女孩儿一阵羞涩,拉着他跑远了一些,“你说得不对,卢利,不对!”

    卢利含笑不语,执起了姑娘的手,“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赵敏,我也很喜欢你,但要是让你在你家人和我之间做选择,我宁肯……退出。”

    “别,别,”赵敏终于哭出声来,呜咽着扑倒在他怀里,且泣且诉,“卢利,我到唐山去,真的只是为了替你舅妈送信,可是我听胥云剑他们说……了之后,我怕极了,我真害怕自己看不见你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你了,求你,别……赶我走,求你了!”

    卢利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女孩儿,低头吻着她散发着肥皂味道的头发,忽然点点头,“我……想到……办法了。”

    “啊?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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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爸爸在建筑队上班,有了他的帮助,王家小院的房屋终于得以重现旧观,用火碱泡开颜料,拿板刷一点一点把墙皮刷上‘大白(这是一种当时广泛使用的室内墙面涂料,颜sè当然不能和现在比,而且cāo作过程也很麻烦,其中火碱是具有极强的腐蚀xìng的剧毒品)’,等到风干yīn凉,就可以入住了。

    “得了!”胥爸爸摘下手套,扔在一边,“小小,怎么样?”

    “嘛也别说了,今晚上咱爷俩喝酒。”

    胥爸爸扬声大笑!“伯伯就爱听这个。”他笑着说道:“说真的,小小,你要是真和伯伯说谢谢,伯伯转身就走,以后都不理你个瘪犊子玩意了!cao!”

    卢利呵呵轻笑,连同胥云剑,三个人就在小院里摆开了桌子,于芳和赵敏忙碌了一个下午,酒菜早就准备好了,“哎,小小,现在好多地方的知青都开始往回返了,你打算多咱回来?回来以后干点嘛?”

    “还得等。”

    “我反正是给我们家小子琢磨好了,回来就让他进建筑队,累是累点,粮食标准够高,一个月四十斤呢!”

    粮食标准是指每个人每个月能够得到的粮食数量,按照体力强度的高低来分配,四十斤是最高的(这是指白面、大米之类的细粮),要是还不够吃的话,就得自己想办法换了——细粮和粗粮可以按照一定比例进行兑换,以玉米面为例,一斤白面,可以兑换三斤玉米面。

    “爸,我不想进建筑队,多苦啊?”

    “去你妈的!”胥爸爸张嘴就骂,“你爸爸干了一辈子建筑,你不干这个你想干嘛?吃苦怕嘛的?怎么不比你在农村轻松?哎,小小,你说呢?”

    “伯伯说的对。”

    “你听见了吗?小小也同意。少废话,回来回城了,就和我到建筑队上班!哎,小小,你要是一时间没地方上班,不如伯伯也帮你问问?那个地方,多来一个两个的,不算嘛。”

    卢利还不及说话,于芳先插言了,“小小,还不谢谢胥伯伯?这是怎么话说的,总麻烦您还不够,孩子工作的事您也记挂着?”

    “没事,嫂子,小小和我儿子一样!不瞒您说,我有时候真想有小小这么个小子,我们家小子,太不上进。”

    “什么啊,云剑多好啊?又乖又听话,小小就是太皮了……,他舅舅活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他费了多少心思。”

    听着一对长辈的说话,三个年轻人相对无言。“哎,小小,你和她怎么定的?到底行不行啊?”

    卢利无言解答,这件事即便是赵敏也很觉得困惑,偏偏是以他现在的知识无能说清楚的,只好拖后再说;但在表面上,两个人还是恢复了原有的关系,“你……就别管了,以后就知道了。”

    “cao!和我你也不说实话?”胥云剑白了他一眼,“拉倒,哎,嫂子?他不说,你和我说说吧?”

    赵敏抿嘴一乐,卢利虽然说了一个她很不理解的办法,使得他们两个人短时间内没有了进一步的可能,但仅仅从他对胥云剑称呼自己‘嫂子’一事上没有反对看来,未来的希望还是蛮大的呢!“他让你少问就别问了呗!你和他这么多年的哥们,敢不听他的话?”

    “完了,完了。好家伙,现在就向着他说话了?”胥云剑嘻嘻哈哈的打趣,“哎,小小,和我说说,怎么把嫂子摆弄的这么乖的?我要是有你这两下子,也不至于闹出那么大一场乱子来了。”

    “那是你没出息!”胥爸爸突然啐了儿子一口,“你知道什么叫好汉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吗?看看人家小小,那天到咱家,说话多带劲?再看看你,妈的,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吓得拉拉尿了吧?”

    “您好?还不是和我一样,结结巴巴的?”

    “你说嘛?”

    “没事,没事。”

    于是,于芳几个为之莞尔。

    在天(津)一直呆到十月底,卢利等人又得回唐山了,于芳带着吴婷和赵敏一起到火车站送行,“回吧,天冷了,外面风大。”

    “小小,到那好好给人家干,你现在也算头了。啊?”

    “没说的,舅妈。”

    “还有,小小,现在不是有好多知青都回城了吗?你看看,能不能早点回来?别那么傻实在?早点回来,咱们娘俩,带着你妹妹,好好过rì子。在天(津)怎么不比在唐山强?”

    卢利不想舅妈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迟疑了一下,“那……好吧,舅妈,不过这件事,最多两三年,可能国家就都给解决了。到时候我回来,伺候您。”

    于芳点点头,抹了下眼泪,“快到点了,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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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无话,回到了唐山,市区还是一片废墟,但商家林的情况则要好一点,这里死了超过三分之一的百姓和知青,房舍也全部坍塌了,清理起来难度太大,经过商议,干脆舍弃了原有的村址,改为向西迁移,同时把同样毁坏严重的东安格庄村向东迁移,两个村子合为一处,以安格庄为新名,成为了一个全新的自然村。

    村子里已经建起了少量的房舍,人多粥少,房子不够分,只好把认识不认识的人挤到一间屋中,左右只有这一个冬天,等熬过去了,明年国家就会安排建设更多的房子,“……知青这边,小卢啊,还是得你领导起来,为了个什么呢?你是党员,而且是村里的干部,对不对?”

    新的生产队长姓褚,是原东安格庄人,长了一双大豹子眼,脸颊上的肉很丰厚,向下微微耷拉着,“我听支书说起过你,能力强、年纪轻,要多多挑担子啊。”

    “没……说的。”卢利这样说道:“我回来之后,看了看咱们两个村的这个,招工的事,还有推荐上大学的名单……”

    “这个事情啊,我想还是得等一等,为什么这么说呢,咱们这遭了这么大的灾,明年建设也得有人干不是?人要是都走了,谁来干?而且,现在的这些知识青年啊,一听说能上大学,就不管出身怎么样都要上?闹得人心惶惶,这怎么行呢?国家有政策是不是?所有上大学的人,首先要出身好,然后才能说什么劳动表现嘛!刘书记,您说呢?”

    刘书记是原东安格庄的副书记,正书记给砸死了,等到两村合并,他还是做他的副职,闻言点点头,“我同意老褚的话,这个事,还是不要对外宣扬的好。真是有那工作表现好,群众基础优秀,而且出身也好的,我们还可以等到了rì子,再单独向他通知嘛!至于招工的事情,国家也是有政策的嘛。书记,您看呢?”

    “我也同意。”

    卢利一愣,他不想商抗rì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对方的话,这不大像他的为人啊?眼下情况又势必不能多说,谈了一会儿工作,各自散去。

    卢利回到家中,和胥云剑几个吃了口饭,把晚饭整理一下,提着出了门,直奔商抗rì家。老人现在独自居住一间尚未完工的房子,每天晚饭都是由他给送来,进门一看,老人正枯坐在炕上吸烟,自从灾变之后,他的烟瘾是越来越大了,“叔,吃饭了。”

    “哎。”商抗rì把旱烟扔掉,坐在了炕边上,等卢利取来矮几,开始用饭,“叔,您吃,我和您说点事。”

    “你说,你说。”

    “就是关于知青选调和上大学的事情,您看,是不是和刘书记、褚队长再开个会,商量商量?而且现在过了三年不招工的政策期,知青很多都有回城上班的想法,要是公社这边强力压制,我怕不太好啊?”

    三年政策期是指在1972年以后做出的一个政策调整,简单的解释,就是73——75年的三年中,所有应届毕业生,除了极少数特殊情况的以外,一概下乡!1974年一年,全国招工只有28万人,名额的锐减,使青年为留城想出了各种办法,矛盾非常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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