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大司空(第1/1页)违和少年
中国的民间建筑有非常好看的，南茜上回已经见识过了徽派民宅，这一次觉得裕河县的古建筑也蛮有意思，两个洋妹子一左一右伴着司空零在裕河县的老街游荡。可惜，乱入的电线杆和电线杆上的专治性病的老中医广告之流破坏了美好的画面。在一个落后的地方，永远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唯美。
南茜对建筑艺术比较感兴趣，川澄酱则对小东西感兴趣，在老街的尽头，她们发现了一个卖面人的民间手工艺人，塑料箱子上插着根根竹签，上悬着一个个惟妙惟肖的面人。最有味道的一个是姜太公，头顶蓑笠，盘腿而坐。拇指大的面人脸上，几条皱纹“飘”在额头，神态怡然自得。司空零把姜太公的故事讲给川澄听，她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做成几笔生意那是肯定的事儿了，但是川澄酱更想学会这门手艺，在日本没见过这玩意儿啊。
司空零开始怪川澄这也太见猎心喜了，但川澄说，她想学会了，捏一些吉祥的小东西来送给司空小妹作大婚的礼物，在她的心里，只有自己动手做的东西才是最珍贵最有心意的。
司空零觉得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对艺人说：“大叔，我想买9999个面人，你行吗？”
手艺人大叔吓一跳，虽然是笔大生意，但这也太多了，捏断我这老胳膊老腿啊这是要。一问，原来是要给妹子送结婚礼物啊，手艺人大叔说他最快十分钟捏一个，一天一百个就够呛，这一万个嘛，至少三个月不休息累得跟狗似的才能完成啊。
于是，司空零邪恶一笑，顺手牵羊的神情说：“我希望越多越好，看起来才喜庆，我就这一个妹子啊，她结婚当然我得用心捧场了，要不这样，你教会我们，我们再教别人，一起做，争取做他娘的9999个，吉祥如意，天长地久，价格嘛，好说，就按你现在的零售价，我一分钱不少你。”
生意谈成了。
司空依听到老哥这个创意，开心得跳起来，自然加入学习捏面人的行列，把新郞也抓壮丁进来，甚至后来县委书记来坐客都被拉进来学习，更不用说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只要是拉得到的活人都要为这个史无前例的壮举做贡献，司空家管吃管喝，甚至远点的还管住。
这是一项大工程，司空零给大家上课，既然是大工程，那就得分工合作，那么多人，每个都学会捏一整个流程是不现实的，但如果每人只学流程的一两个工序，那就简单了，最后一道工序自然由有美术工底的川澄酱、南茜酱来完成。
所有人都很意外的发现司空零对这个似乎根本没什么实际意义的项目很有兴趣，甚至前所未有的对所有人和颜悦色，以便使这个大项目顺利地进展。
收到不菲定金的手艺人朱老伯开心地当起了大师傅，教这帮小白老白们捣鼓这种无上快乐的小玩意儿，因为徒弟有三十几个之多，成就感相当满满，这三十几个莫名其妙当了学徒的人发现司空零对朱老伯相当尊敬，不明觉厉，都对老伯十分待见，更使老伯开心。
其实司空零对创造美和快乐的产品的人都是比较尊重的，比如在乔布斯和盖茨当中，他就更喜欢乔布斯，至于盖茨，至于纯粹的商人，他就差没说资本主义的乏走狗，在心底里鄙视这些人，以至于盖茨去做慈善他都要嘲讽一下。盖茨的印象给你不是这样的吗？但在司空零心里是。拿ie这个产品来说，盖茨在用windows集成的大杀器把navigator灭掉之后，最高曾经占据了浏览器份额的90+，你说100%都可以。然后盖茨做了什么？把原先号称一千个工程师的ie团队减少到几个！大量bug不改进，大量极差的体验不改进，大量制造自己的一套标准排斥国际标准以建造技术壁垒，包括basicscript，包括臭名昭著的使几乎所有中国银行只持ie的那个原因——activex，包括很多不符合www推荐的显示渲染技术。这都是因为微软想延迟互联网时代客户端、pc端被边缘化的进程，继续大赚特赚。资本主义的乏走狗就是不愿用新技术新手段来让生活变得美好、方便，其实他们有的是创新能力，他们只是在资本恶魔的指引下走向了邪恶的一个方向。
呃……扯远了。
三十多个业余的手艺人很开心，因为他们并没有要赶工期，司空家让司空零选一个适合的黄道吉日，他说要把这些小面人做好再定，不急。
面人正规点的叫法是塑面，造型千万种，比较喜庆的有龙、凤、虎，代表龙凤呈祥、猛虎驱邪。除此之外，桃通逃跑的逃，意为免灾。鱼表示鱼水之欢，兔不知道为什么会代表虎，朱老伯也说不上来，反正“欢鱼吉兔”也是要的。反正不赶工期，大师傅料真足，又搞出玉兔驮仙桃，金鱼背石榴，十二生肖……
这么多的小面人扎堆摆放，细节丰富、造型生动、情趣愉人、色彩缤纷、鲜丽明快，线与面、点与块、塑与画、拙与巧，好一个强烈动人的艺术场景，喜庆到无以复加，司空小妹激动到无以复加，请老哥回来真是她一生之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发达之后给祖宗的居所添砖加瓦是所有小镇小民正常的想法，像司空家这样祖坟冒烟的发迹，司空爹想修祖宗祠是再正常不过的思想。所以，今天家里晚餐的时候讨论的主题就是这个事儿。
司空零问老爹：“我们祖宗里有什么名人？”
老爹：“孔子啊！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孔子是鲁国的司空，后来我们的祖宗逃难的时候要隐姓埋名，决定改名司空，你三岁的时候开始我就跟你讲，你从来不信，但这是真的。”
司空零：“……把族谱拿我看看。”
老爹赶紧去翻百宝箱，把压箱底的族谱拿出来给小司空过目。
司空零看到族谱的源头第一个名字是“司空至圣”，不由得笑了，司空家的祖宗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祖上是孔子，端木家的祖先是端木子贡，哈哈，这要是真的，两家的孽缘真是太深厚了。但这种年久失传的事情司空零从来是不相信的，就算老爹说得真真儿的，族谱上写得切切的，司空零仍然不信，不过看到还有一个叫司空图的祖先名，他还是有些愉悦。
他指着司空图的名字问：“这是写诗的司空图吗？”
老爹不悦：“什么叫写诗的司空图？是晚唐著名大诗人司空图，二十四诗品千古名作，我不是从小就教你背吗？现在还背得出来吗？”
司空零：“匪神之灵，匪几之微。如将白云，清风与归。远引若至，临之已非。少有道契，终与俗违。乱山乔木，碧苔芳晖。诵之思之，其声愈希。”
司空爹笑：“哈，二十四个诗品，你就只记得这一品‘超诣’了吗？”
司空零撇了撇嘴：“我的记忆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这一品而已。这个晚唐诗人还靠谱点，孔老二就算了……”
司空爹怒道：“呸呸呸！掌嘴掌嘴！怎么敢叫祖宗的名讳？不，这是蔑称！”
司空零冷然道：“大风卷水，林木为摧。适苦欲死，招憩不来。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丧，若为雄才。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你真的懂这些诗品吗？百岁如流，富贵冷灰。祖宗再牛叉有什么用？祖宗越牛，越显得你现在越无能。谁也不准提孔老二是咱家的祖先，免得别人笑话！司空图嘛……倒没那么大名气，但最好也别说。这样，我给司空图建一个纪念碑，只字不提他是我们的祖先，也就算是修了祖宗祠吧。”
司空爹本想怒发冲冠，但如今儿子翅膀硬了，全家人都对他唯命是从，老爹只好唉声叹气，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儿子，弱弱地说：“真是我们的祖宗，为什么不能提？以前没人信，现在谁还敢不信？”
司空零：“不要说我们的族谱，整个中国的历史都是被野心家、有心人改来改去的秽史，诲淫诲盗，满纸荒唐言，一个字也信不得。我司空零不需要任何人、任何祖宗来给我脸上贴金，就算是真的，也要避嫌，因为这些东西根本不可信，无根之萍，徒增笑料。你以为我现在有钱就了不起？你们等着瞧吧，有多少赞美就有多少诋毁，做好心理准备吧！”
司空爹当然不服，嘟囔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